他被驅逐隻是因為這個丫頭的走掉引發了他忍辱負重近二十年留在老爺子身邊的所有怨恨,他言辭淩厲的從父親的死到現在紅紅的出走,簡直把鄭老爺子說成了一個無惡不作、沒人能承受的南霸天,這才導致老爺子火大,罵他既然不願意呆著被欺負就滾蛋。
於是,他就憤而出走,一邊尋找著這個丫頭,一邊從底層做起,終於在雲都紮了根,又私下裏偷偷接走了媽媽,再也不回那個傷心地了。
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十分可怕的人,更加不在乎他的身份是黑是白,別人眼中那個無所不能、可怕的他無非是一個隱姓埋名的、普普通通的膽小鬼而已。
之所以他能夠在雲都呼風喚雨,正是因為曆經了磨難之後,他明白僅憑一個人多力量有多麼脆弱,這才讓他潛心研究人與人之間關係的相處與相互利用,嘔心瀝血的編製了一張有一張的關係網絡,並利用這些網絡中每根線代表的那個人的貪心、私心善加利用,相互交織,用A的能量幫B辦成一件事,有用B的能量替C辦成一件事,而C的能量就有可能替A辦事情,以此類推,所有的線頭都掌握在他一個人的手中,不是一個行業的他絕不橫向介紹他們自己認識,讓他們統統覺得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朱長山辦成的,這樣下來,他手裏的線頭越來越多,網也越織越大,終於成了一張遮天蔽日般的陰霾,籠罩在某些接受過他懲罰的人的頭上,更像是一層望之無形卻可以遮風擋雨的保護傘,保護了無數他認為有用的人!
而他本人也就漸漸的被接受過他恩惠或者接受過他懲罰的人給幻化成了一個無所不能的神、無惡不作的魔、無處不在的妖、無形無影的魅……
他對於種種離奇的傳聞,一概付之淡淡的一笑,因為他始終明白自己是誰,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個人,如果硬要說他比別人多了點什麼,他認為他多了點觀察力,把別人看不到的資源看到了並善加利用,那些受惠者也罷、受懲者也罷,無非都是被彼此的對手打了或者被彼此的同類幫了,僅此而已!
如果沒有那一次毫無預兆的見到了鄭紅雪,他根本不會相信那個已經被他強迫自己忘卻的小丫頭片子居然已經跟他在同一座城市裏相處了好幾年,可是她小時候名字叫鄭紅豔,根本不是現在那個火焰般紅的女教委主任,他又跟教育界風馬牛不相及,怎麼會聯想到一起呢?自然是很享受的做他的老大,雖然沒有一兵一卒,卻能每天沉浸在當大元帥的得意中度過一生了。
可是,命運仿佛根本不給他機會徹底跟鄭家脫離關係,過了整整十五年,鄭家那個讓他從繈褓裏就疼愛到十六歲的丫頭居然會神奇的出現在他的視線裏。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原以為仇恨和惦記都被時間消磨殆盡,誰知一見到她,那些所有的新仇舊恨全部湧了上來,他無法想象如果不毀了這丫頭在雲都的事業把她趕緊趕出視線的話,他還能硬撐多久不去認她?如果不是因為她,他如今會不會依舊在鄭老爺子的羽翼下麵,毫無尊嚴的活著?
於是,他開始出手了,但是,從一開始,這種帶著濃濃愛意的報複就顯得那麼可笑又可憐!每一次計劃,他都盡可能的盡善盡美,從陰謀的發展到中間的環節環環相扣,但是,卻終是在他暗中觀察著鄭紅雪,看到她被折磨的心力交瘁的時候,毫無來由的心軟下來,最終每一個計劃都是虎頭蛇尾,無疾而終……
趙大強給他帶去了馬慧敏,他第一眼就看出來那個女人絕對是一個心如蛇蠍的主兒,就很有些自欺欺人的想既然自己下不了狠手,幹脆就讓這個女人出麵跟鄭紅雪鬥吧,他隻需要在幕後煽風點火製造證據就行了,於是,他聯合了馬慧敏,讓她在明他在暗,對鄭紅雪采取了一個內外夾攻的絕妙攻勢。
計劃的第一步,就是讓馬慧敏假裝對希望工程的承辦權誌在必得,正麵跟鄭紅雪明爭暗奪,把鄭紅雪所有的注意力都引到馬慧敏身上,而他卻對她展開外圍的調查,把她的行蹤掌握的十分詳細,當然,更把她曾經的違規也盡數掌握了。馬慧敏雖然不見得聰明,卻因為比他還要著急的趕走鄭紅雪而超常發揮了,她跳出前台唱了那麼多出跟鄭紅雪爭風吃醋般的把戲,雖然拙劣,但是卻也把一個小心眼的女人演繹的活靈活現,就拿那一次陪著鄭紅雪去鳳泉縣視察,其實就是他早就跟馬慧敏商量好的一出雙簧,旨在進一步強化馬慧敏想跟鄭紅雪“爭”,而他卻絕對偏向鄭紅雪的一招假象,但最後這假象在他心裏究竟是真是假,可就在鄭紅雪從他車上下去的時候,連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接下來,他的計劃進一步發展,從找建築商聯係馬慧敏,到利用趙大強把馬慧敏的利欲熏心傳遞給鄭紅雪加速她的著急跟戒備,當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如何對付馬慧敏的事情上之後,朱長山漸漸意識到,全麵總攻的時機馬上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