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裏,桑清語起床倒水的時候,聽到若有似無的呻吟聲。
躡手躡腳的衝著聲音走過去,發現睡在沙發上的男人痛著了劍眉,他做噩夢了嗎?
“連易,連易……你醒醒,連易……”輕輕地推了推他。
黑眸突然睜開,帶上幾分凶神惡煞,她嚇得退了兩步,撞在茶幾的邊角,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一隻大掌捉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扯,順勢到撲到半躺在沙發上的男人身上。
小臉“唰”地一下就很紅了。磕磕巴巴的說:“……你……要是沙發睡不習慣……你睡……床……”
大掌撥了汗濕的頭發,搖頭:“沒事。”
“那……那我給你倒杯水吧。”想來應該是做噩夢了,桑清語好心得給他倒了水,送到他麵前,坐在沙發的一隅,擔心的看他把水都喝下了,又幽幽地道:“你睡床吧?”
“幻肢痛而已。”
桑清語一愣。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連易沒了一條腿。
可他一點都看不出來,走路很正常,甚至快步也沒有問題,連馬都可以騎,幾乎和正常人無異,無異到足以讓人忽略他的殘疾。
“那……要去看醫生嗎?或者我給你揉揉?”
“不用了。”他淡笑,額頭還有汗水。
桑清語看不下去了,扯了紙巾給他擦去額頭的汗水。
細心的緩慢的凝神貫注的,連目光中有著擔憂和關心,落進連易的眼瞳裏,他定睛的回看著她的溫柔。
是個體貼又有點傻氣的女孩子。
唇邊彎起笑,捉住她的手腕:“後悔了嗎?嫁給一個殘廢?”
“沒……”搖了搖頭:“其實……我很佩服你。”
“佩服我?”
“如果我換了你,大概我不會知道如何麵對這種事,會自怨自艾,會覺得很悲傷,甚至絕望,可是,你沒有。我覺得你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真的。”
他笑:“那是因為我有個祖宗媽,還有一個嫉妒狂的爹。”
“誒?”桑清語疑惑。
連易向後一倒,望著天花板:“我媽那個人傻得要死,做事不動腦子,衝動、任性、甚至有點自私……不過,那不怪我媽,都是我爸把她給慣壞了。”
桑清語頷首靜默聽著。
“我爸那人占有欲太強,就算是我,有時候太黏我媽,他也要吃醋。我爸就想我媽心裏隻有他一個人就行了,其他人不重要。”
“他們怎麼這樣對你?”桑清語有點抱不平。
“你恰恰錯了。我沒腿是我自己咎由自取,而當時我媽為了救我,沒聽我爸的自己一個人來了……我後來想,如果我媽當時沒有來,或者她聽了我爸的話,或許,我已經死了……那一天,我媽肚子裏還懷著我妹妹……沒了,我妹妹可以說也是為了我死的……”深深的歎息,“我爸,雖然獨占欲很強,但是我也要承認,我能走出沒有這條腿的痛,我爸功不可沒,可以說,他的強勢逼得我麵對自己的殘缺,也是他的冷硬,讓我變得和常人無異。”
桑清語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連易看她:“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你那本難念的經是什麼,我不知道。當你想說的時候,你可以告訴我。”
眼淚包在眼眶裏,桑清語問:“你為什麼這樣說?”
“經驗。”
她沉默了一會兒:“所以你不是GAY?”
連易笑:“你說呢?”頓了一下,“去睡吧,我也要休息了。”
點了點頭,桑清語進房了,一步三回頭的,莫名的她覺得她的丈夫也不是那麼冷酷的人。相反,他是一個異常溫柔,非常溫柔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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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北現在正在憂鬱當中:“連驍。”
大半夜的不睡覺,表演憂鬱,真有的你易想北,他懶得理她,翻了個身,丟了個背影給她。
“連驍,你睡啦?”不見黃河不死心說得就是易想北,見連驍不搭理她,她就按捺不住的推他,“真的睡啦?不是說老年人的瞌睡少麼?”
這句話刺中連驍的痛腳了:“你到底想幹什麼?”火冒三丈的瞪她,“說,你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