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珞湘正帶著一群人匆忙的向這邊走來,不一會,便拜別了申仲平領著兩個孩子消失在了這亭子的視野之中。
看著那幾個跪了許久的士卒,申仲平示意他們先起身。滿身的塵土和幾日的疲勞,他們剛站起來,便有一人倒了下去。申仲平揮揮手,方桂上前叫人把這人帶走救治去了。四天的路程,是這幾人從隆江日夜不停奔馬而來的最快時間。對於這些需要口頭傳達的消息,驛站隻能為他們提供馬匹,他們也隻能在坐在別人的身後在馬上小憩一會。體力不支倒下是再正常不過了的。
隻見一人從胸口掏出信筒,抽出一張圖來,遞到申仲平麵前。這是施步晽連夜畫出的隆江周圍梁國軍隊陣營分布圖,其中還詳細闡述了近幾天的戰事情況。
申仲平仔細的看了很久才抬頭,此時另外一位士兵也掏出了相同的信筒,將一封信交到申仲平手中。而這,是諸城報捷的信件。
兩名士兵詫異的望著對方,看著裝,看打扮都是應該從隆江前線而來的兵士,彼此卻並不知道對方的存在,都不知另外一人是從何處而來。兩人是諸城派來送捷報的,另兩人是施步晽按照申仲平要求送來戰圖的。申仲平輕聲問道:“大將軍接下來準備如何?”
“大將軍已探明豫國援軍已離隆江不過十日路程,其中枯軍精銳全部出動。大將軍準備在五日之內攻下平陵,占據周邊險要,整頓數日之後,再向東攻取其他城池。”聽完這人的回話,申仲平滿意的點點頭,說道:“回去告訴大將軍,取下平陵郡後,取下風靈渡,這樣可以北控贛江全境,切莫讓東南三郡的豫國軍隊反撲回來,對我們形容包圍。”
“謹遵陛下旨意。”
“你先下去吧,等你那昏迷的同伴醒了你們就折轉回前線。”這名士兵重重點頭,便下去了。
申仲平轉而對其他兩人說道:“這半月多來,前方的細節情況說與我聽聽。”這兩人將前線所發生的一切情況都報告給申仲平,他舉著茶杯細細聽完,麵無表情。
“回去稟告施大人,今日圖上所述,今後不必再報。”
明白申仲平的意思,這兩人也下去了。
屏退左右,低頭沉思片刻,申仲平快步來到在安宮。房間裏放著一副最近剛剛繪製的詳細地圖,山川河流、城池關隘都詳細的被標注在地圖之上。申仲平緊緊的盯著豫國境內的隆江地域,右手重重的拍到此處,桌子隨之震動。方桂站在一旁不敢說話,這幾日來,申仲平都很少說話,總是盯著這張地圖一兩個時辰一句話都不說。
許久過後,申仲平擺開紙筆寫道:“
秋日飛沙兩江彙,夜闌風靜閑話何
雨荷安然化幽柔,謬嗔庬澒誤山河。”
洋洋灑灑的寫完這首詩,申仲平輕輕的吹幹紙張上的墨跡。將這張宣紙輕輕卷起,交給方桂收起來,他又拿出折子,拿起朱筆,開始寫道:
欽命,丞相李衡臣自今日起監國,梁國內政大小之事鹹決於卿。卿可自理,不必上達朕聽。國中眾臣,需悉心輔助,不得擅自危行,應克己為官,躬行規矩。
方桂連夜將手諭送到李衡臣府上,李衡臣很是意外的領過聖旨。待方桂走後,李作甫疑惑的問道:“父親大人,陛下讓你賦閑在家還不滿個月,突然又將國家之事全部交托於你,陛下此舉兒實在不懂?”
“陛下是要往前線去了,看來這前方才是讓他最揪心的。內政與我掌控又有何,我這個兩起兩落的宰相,現在還能翻出什麼大浪?”李衡臣不願多說,擺擺手就讓李作甫莫要再問。
兩起兩落?在朝中屹立多年不倒兢兢業業的李衡臣,怎麼也沒想到,短短一年多,他就經曆了如此多的沉浮。宦海路上,他臨老了才經曆這些,他有時也會不禁嘲弄自己,是不是年輕的時候仕途太順了?
那個不苟言笑的他,此時,在府中閑逛著,竟不自覺地對自己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