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戕不知甄善公主一下子將話題轉到這裏,究竟是何意圖,說道:“庸王對末將有知遇之恩,是以末將理當全力以報庸王恩德。”
“知恩圖報,理當如此。”
甄善公主道,“本宮聽聞將軍乃是忠良之後,先祖正是楊公定國,也難怪將軍如此豪勇了。不過,恕本宮直言,將軍是否隻知小義,而不名大理呢?”
楊戕無法和公主爭辯,隻得道:“末將不明,煩請公主明示。”
甄善公主道:“想必將軍自小就明白忠君報國的道理吧。君,自然是我父皇,國,自然是朝廷。十皇兄雖對將軍有知遇之恩,然他亦是父皇的朝臣,理當為父皇分憂,任用賢臣,因為此乃為臣之道。故而,將軍若要感恩,自然是應當感激父皇,何況你身為臣子,理當報效國家,而非個人。將軍乃是識理之人,不知本宮這話可是在理?”
楊戕心中一驚,沒想到這個年紀青青的公主詞鋒竟然如此厲害,而且一針見血,令自己無法反駁。想道這裏,楊戕不由得又聯想到在草原上遇到的那個錦繡姑娘,隻怕單論心機和詞鋒,她們兩人可真是有得一拚。
楊戕道:“公主之言,自然是句句在理。不過庸王既是朝臣,末將在庸王帳下,殺敵建功,豈非也是忠君報國,又怎麼算是不明大理?”
“好。”
甄善公主輕讚一聲,道:“原來楊將軍倒也是精於辯解。不過,既然將軍深明的大義,那麼待收複蕪城,擊潰蠻夷之後,我就奏請父皇,調你入京統帥八十萬禁軍,負責皇城安全如何?”
楊戕暗呼不妙,這公主顯是早有準備,正是要將自己徹底從庸王身邊弄走,隻是她偏偏又以忠君報國為理由,讓自己無法拒絕。楊戕隻得道:“禁軍首領一職,關係重大,乃有保衛皇上和京城的重責,末將才識淺薄,不能服眾,恐無法擔當如此要職,望公主明鑒。”
甄善公主道:“將軍切莫以為本宮要與你作對,實則本宮這都是為你著想。如今父皇年事已高,皇位之爭必將愈演愈烈,將軍可知,你目下走的路,乃是一條不太明智的路。”
楊戕不敢對皇位之爭妄加評論,說道:“請公主指點。”
甄善公主接著道:“我有十個皇兄,人人都想繼承皇位,但是正統大位隻有一人坐得,若將軍跟錯了人,輕則日後前途盡毀,丟官為民;重則淪為叛逆,萬劫不複。將軍本是聰明之人,自然明白本宮並非是危言聳聽吧?”
楊戕道:“不錯。公主說的都是實情,派係之爭,向來如此。”
甄善公主繼續道:“所以將軍須得明白四個字--‘明哲保身’。無論你為誰效力,終究不是完全之策,因為將軍你終究無法預知究竟這皇位會歸誰,而且連父皇都不能肯定。所以,將軍若要想立於風口浪尖,就必須超然於各個派係之外,隻有這樣,方是萬全之策。就如同禁軍首領一職吧,將軍若能任之,自然就可憑借手下軍力,超然於這些爭鬥之外。因為那時侯無論是誰,都隻會主動向將軍示好。比之投效他人,讓他人來主動迎合你,豈非高明了不少?”
楊戕先前還以為這甄善公主乃是太子的說客,要說服自己為太子效力,但是現在看來,她似乎真是為自己著想,指點自己的所謂明路。於是,楊戕不得不佩服道:“公主於政治和為人為官之道,都看得極其分明,誠如公主所言,若能超然於各個勢力之外,的確是最力量的。隻是,我得庸王看中,況且他又是用人之際,若我現在棄他而去,豈非成了不義之人?”
“本宮並非是太子的說客。”
甄善公主道,“所以將軍有何顧慮,不妨直說。不過在本宮看來,若是將軍要一意孤行,隻怕日後不僅會成為不義之人,還會成為不忠不孝之人。本宮試問一句,若日後父皇傳位太子,庸王欲意謀反,那時候將軍將如何處之?不反,那即是不義,但是反,就是不忠,更是不孝。因為你們楊家世代忠烈,決計不會讓子孫淪為逆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