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巨石在紅日下拖著黑沉沉的長影呼嘯而來。
蠻夷大軍緩緩推進,以一萬長矛兵為先鋒,避免中原騎兵再次突襲,然後是三萬的劍士,攜帶攻城器,是為攻城中堅力量,再後麵的就是近兩萬的長弓士兵,其拋射而出的長箭,足夠洞穿普通士兵的甲胄。在後麵就是一萬的騎兵,隨時準備增援。
由於兩軍距離尚遠,中原軍隊的投石器在射程上還有所不及,隻得眼睜睜地看著黑壓壓的敵人向城牆推進。蠻夷軍隊的將領看來並不傻,竟想出利用巨石轟炸,再配合強大陣勢推進來摧毀中原士兵的士氣,不過他們卻不曾想到,城牆之上竟然會有如此一個“怪物”。
每一番巨石轟炸,石頭都在十多塊左右,乍眼看去,有如起伏的小山巒一般。然而楊戕一人一槍,淵立嶽峙於城頭,竟能每每在間不容發之間將這些巨石一一拍落在地,輕鬆得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
然而形勢卻並非如表麵這般容易,楊戕雖然身負萬斤神力,然而終究是血肉之軀,若非有正宗的道家心法調理氣息,隻怕接不下幾十塊石頭,就要當場出醜了,畢竟這投石器扔過來的石頭,少說也在千斤之上。
庸王看著躥動於城牆和石頭之間的楊戕,對身邊的幾個副將笑道:“諸位以為楊將軍如何?”
“楊兄弟神勇蓋世,有若在世楚霸王!”
程均佩服道,“如此人物,當世僅有。”
羅青亦讚道:“楊大哥真乃神人,竟能以血肉之軀抵擋千斤重力,要不是親眼所見,隻怕無人敢信。”
其他幾將雖然與楊戕並無深交,但是都是忠貞之士,素來敬服真正的英雄,這刻見楊戕如此勇猛無匹,也是心下駭然,稱讚不已。
庸王心道,若能得此大將,何愁天下不平?但大丈夫立於世間,豈能誌在中原九州而已。
“嗚!~”
敵方號角之聲再起。
一片喊殺之聲中,蠻夷軍隊終於發起了衝鋒,漫天的塵土彌漫而起,向著蕪城席卷而來。
“擊鼓!投石器進攻!”
庸王冷靜地下達著命令,鎮定自若地指揮著守城的士兵,身後的紅色戰袍隨風而起,將血腥味延伸到戰場的每一個角落。
很快,蠻夷軍隊最具威力的長弓手就衝入了他們的射程之中,開始結陣對城牆上拋射出一陣接一陣的箭雨。
庸王看見蜂擁而至的蠻夷士兵,一聲令下,城牆上蓄勢待發的弓箭手立即在護牆後猛烈地對著城下密密麻麻地敵人射去。
這時候,不需要瞄準,也不需要判斷,隻需要狠命地拉開弓,把手中的箭射出去就行,隻要射出去,就一定能命中敵人。
不畏死亡的蠻夷士兵終於借助各種攻城器具衝上了牆頭,舉起長劍跟守誠的中原士兵戰在了一起。
劈、砍。
幾乎每個人都做著同樣的動作,眼睛中閃現著同樣的凶光。死亡的恐懼迅速在每一個人的心中滋生起來,隻有用敵人的飛濺的鮮血和手中的刀劍破入對方身體的痛快興奮之感,才能抵禦死亡帶來的恐懼,將死亡轉移到別人的身上。
誰都不想死。
所以隻能在對手的刀劍落在自己身上以前,搶先砍下敵人的頭顱或者刺穿對手的心髒。
所有的人都殺紅了眼,在浴血的戰場中,血腥之氣衝天而起,就連冉冉升起的紅日也為之黯然失色。楊戕起初還能暫時壓抑住心中的那股莫名的興奮——那是野獸的原始凶性,但是觸目所見的血腥卻讓他逐漸失去了理智,他似乎聽見了自己身體深處的呐喊——
殺!
殺,楊戕手中長槍一挑,已經將一個蠻夷士兵挑在了槍尖,厚重的甲胄絲毫不能阻止玄鐵槍尖的破入。然後一陣烏黑的亮光閃過,那蠻夷士兵突地化作一灘血肉往同伴激射而去。那幾個蠻夷士兵甚至連呼叫都來不及,就在楊戕的槍下化成了一團支離破碎的血肉。
楊戕的心中閃過最後一絲警覺,他忽地從城牆上縱身而下,投入到那黑壓壓一片的敵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