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仔細急怒攻心。話說回來南宮筠可以不要一家老小,可太後不能不要那南宮九鼎。”南宮筠哈哈一笑,又道:“世間傳聞得九鼎者穩坐天下,我南宮筠要那九鼎又有何用,老臣願獻九鼎於當今皇上,以安社稷。”
“那九鼎現在何處?”拓跋餘在旁冷冷道。
“九鼎乃南宮由周國以來世代相傳,傳至筠這一代已不知所蹤。不過筠先父臨終之時曾交於筠一副銀玉手鐲,或藏鼎之略圖就在這雙手鐲之中。”
“手鐲可在大人身上?”太後到底是心急了些。
“這副手鐲說來話長,當年吾妹出嫁時老臣於吾妹做了妝奩。始光十年之時吾妹生下阡兒就許了一門娃娃親,這手鐲一隻與了如今的息貴嬪,一隻隨著夫家而去。”
南宮筠如數家珍,字字鏗鏘,不由得拓跋餘母子不信。不過拓跋餘與阡兒永安殿內相處了經月,並未見阡兒身上顯露過此手鐲。拓跋餘心中疑惑,又問道:
“息貴嬪進宮之前可曾把手鐲交給司徒大人代為保管?”
“聽聞貴嬪是先皇從那南地秦山之巔請到了宮中,秦山遠南宮千裏,南宮筠即使掛念這隻手鐲亦屬鞭長莫及。”
“那夫家呢?”太後眯起了雙眼。
“夫家早已在許了娃娃親當日回程途中遇匪死於非命,不僅人屍未見,手鐲亦不見了蹤跡。說來亦是唏噓,這手鐲到底是不祥之物。十餘年匆匆而過,那歹人卻還未逮住,天數已定啊。”南宮筠撚著髭須,一詠三歎,隻聽得子陌愣在了原地。
“先皇在世時,屢次問起九鼎,適才司徒大人所言之雙鐲機密為何未聽大人提起一字半句?”太後鼻中連哼數聲。
“那時老臣若講起,時機不到,先皇未必會信,講與不講又有何異?先皇若疑起老臣編慌,再治筠個欺君之罪,那可不是得不償失?”南宮筠眼望宮外蒼茫,一臉的淒然。
“如今你講來,你以為當今皇上會信麼?”
“為救南宮,南宮筠怎敢有半句虛言!手鐲乃吾妹遺物,貴嬪必定深藏之,若慎刑司內未有遺漏,那皇上和太後——”
南宮筠的言外之意昭然若揭!
子陌至此之時才深知師父的用意,看此情景,阡兒尚在人世。他拜服在師父的腳下,雙手拉住師父的衣襟,泣不成聲。
“太後!”拓跋餘撩起明黃下襟亦跪倒在太後腳下。
“息阡已死!”
太後的目光從拓跋餘身上逡巡而至拓跋浚,一股寒意油然而生。入宮以來她經曆了傾軋無數,但從未有今日之驚恐。一個小小的女子竟然讓大魏的兩個叔侄神魂顛倒,屈膝相求!何止是這叔侄兩人,還有她服侍了半生的先皇。息阡真真的該死!
她撇下眾人,坐上鳳輦,冷冷地喊了句“回宮”。
西上宮近在咫尺,白玉牌樓之側穩穩地立著兩棵入雲的紅鬆,青雲繚繞,甚是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