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兒的耳邊傳來一男子溫潤如玉般的聲音:
“阡兒妹妹,吃點東西吧。”
似是子陌哥哥,她微睜雙眼,果然看見一白衣男子立於石床之前,手中拿著誘人的果餅,那果餅正散發著甜膩的香味。
“子陌哥哥,你怎麼來了?他們都走了麼?”
許久未見子陌哥哥應聲,阡兒揉了揉酸痛的雙眼,一時間眼前金星亂閃,等到這些星光散盡了,她這才於昏暗的燭光中清楚地窺見——端著托盤的並非子陌哥哥,是子襄少爺!
“我不餓。”她倔強地嘟起了嘴。
“你看,你都認錯我了,我都未生氣,你又是生的哪門子的氣?快吃點吧,仔細餓暈了出不去這洞口。”
阡兒著實餓得前胸貼著了後背,她從盤中拿起一塊綠豆糯米糕,看都未看子襄一眼,一口接著一口地吃將起來。子襄看她吃得香甜,索性把整個盤子都放於她的腳下,這才又坐回石桌,興致盎然地看著她柔美的吃相。
他以為她不食人間煙火,他以為她柔弱無力。可是這麼一株溪尾梔子花在純白的外表之下卻是那麼的熾熱濃烈,不容侵犯。子襄摸了摸依舊生痛的臉頰,哧哧地笑出了聲。他總有一天會讓這個迷一般的女子在睡夢中也叫著自己的名字,雖然此時她心中碎碎念念的依舊是她的子陌哥哥。
夜過三更,洞中寒氣逼人。一兩隻蠟燭眼看將要燃盡,燭光晃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很快就把周遭之方寸之地投入了黑暗,那燭光之下的古鼎自然也全然不見。一隻燭隻將夠燃一日,子襄從角落的草垛中又搜檢出兩隻來替換上。洞中的一切他都熟稔於心,為防洞內潮濕,過了冬季他就特意擺了許多衰草垛於石壁之下,又把易潮之物藏於其間。這會子,他又從另一草垛處抽出一藍底碎花被子來,展開披於阡兒的身上。
“吃完喝點子水好好躺下睡吧!”
阡兒疑惑地斜睨了子襄一眼,她與他同處一室,她多少有點怕。她怕他再按住自己的雙手,他的臂力過人,她將絲毫也動彈不得。中曼姐姐刺他那一劍,保不準就是他意欲圖謀不軌,姐姐不得已而為之。子襄似已看出了她的心思,哂笑道:
“我就睡在洞口之下的草垛上。”
阡兒點了點頭,推開空空如也的食盤,輕輕地裹被而臥。她的頭剛落入鬆軟的枕頭就聽見了子陌那如訴如泣的琴聲。琴聲從很遠的地方而來,他一直都在。官兵皆走,南宮似已無恙?他是在告訴自己這些麼?阡兒的眼淚簌簌地掉了下來,沾濕了枕頭,沾濕了鬢發。
她重又坐起,子襄少爺也背對著她坐了起來,他似也在極力傾聽這微妙的琴聲。但願明日即可離開此地,孤男寡女,她又怎地如廁更衣?阡兒顰了顰眉頭,這樣的念頭一起,她的肚子旋即就生疼了起來。她不由得輕歎一聲,用手捂住了下腹。
子襄微側過頭,指了指西牆中的一處凹陷,道:“你不舒服麼?那裏有個瓷盆,用完扣上蓋子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