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襄單手熟稔地伸入赭石下方,按動機關,那方磐石竟緩緩而移,露出一個尺餘見方的洞口。他探身而下,洞口沒入其胸時,適才張開雙臂,低聲招呼阡兒。
阡兒遲疑地邁腳而入,才下去幾步就一個踏空,近前一雙有力的臂膀穩穩地托住了她。四目相對,他的呼吸正熱辣辣地合著了自己的喘息,阡兒趕緊別傳了頭,如此與一男子肌膚相親,她已然羞赧難當。
“除了舅父,隻子襄少爺你來過此處麼?”
子襄並不答話,他的臉離這朵滿麵含羞的梔子花蕊僅有幾指的距離,他摸索著於洞壁按動機關,這原本也是師父常叮嚀指教的,那大石果然默默地回到了原位,哢噠一聲它關閉了整個洞口,也把阡兒的疑問關在了這黑魆魆的無底之洞。
“事有機緣巧合,人亦如此!阡兒妹妹,我——”子襄見阡兒在自己懷中掙紮,雖無法看見她的容顏,但也可知她是如何於嬌羞中帶有絲絲無奈的驚恐。正若那日她裸腳蠕動著的粉紅趾尖,惴惴地欲說還休。他和她一起封閉在了此隱秘無人之處,他不禁心下一陣激蕩,他索性箍緊了雙臂,直把她抱得喘不過氣來。
“快放我下來。”阡兒嬌喘道。
“此處陡峭,到了平地我自會放手。你再這麼掙紮,我們恐就會失足落崖了。”
阡兒至此才溫順地趴於子襄肩頭,他的肩膀是那麼的渾厚寬大,從葉蓁苑一路狂跑至此汲足之處,又墜入這黑洞之中,她突覺異常的疲倦。她就這麼一任子襄抱著她緩緩而下,連初始掙紮的勇氣都喪失殆盡,她隻有聽天由命。
她的腳終於似觸著了平地。子襄開始在她的身前摸索,稍許她就聽見了火石相撞的聲音,火花隱隱映著了眼前這個略顯陌生的男子的臉。他冷峻無言,他的眼眸仿若隻是為了視物,外人也極難從中窺探出他內心絲毫的撥動。他冷冷地拒絕了舅父舅母的合婚,置中曼姐姐的悲痛於不聞不顧,此等無情之人簡直就若眼前這極寒的冰洞。誰又願意靠近他呢?而此時自己又不得不跟他藏匿與此,阡兒委屈地撅起了嘴。洞裏是那麼的陰冷,她瑟瑟抖動著肩膀,不由得裹緊了那件出門時匆匆套上的夾衣。
“冷了麼?”子襄先是點著了入洞前就別在後腰上的枯枝,又小心地於四壁逐個點燃高聳的燭火。洞內瞬間明亮了起來,也似乎溫暖了許多。
這是一個石洞,洞壁皆乃赭石所築,兩壁的壁沿之上每隔兩步之距就設一燭台,那燭台為生鐵所鑄,它們牢牢地鑲固在堅固的石牆之上,阡兒數了數,不多不少一共九個。九九歸真,天長地久。舅父鑿出這麼一隱蔽的洞穴,實乃有他的深意。這僅一室大小的洞府設有石桌石凳,桌上有茶碗杯盞,盡頭亦有一石床橫陳,上頭枕頭被褥一應俱全。阡兒回頭再望洞口,從洞口延伸下來一串狹仄台階,皆為刀斧於石壁上鑿出,它足足有二十餘層,適才子襄少爺和自己就是從此而下,怪不得他說稍不留意就會跌落山崖。阡兒從未見過如此一塵不染之洞穴,她負手閑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