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爸爸和媽媽卻生疏而客氣。
我晚自習回家後,看到媽媽已關上房門睡覺了,爸爸正在客廳看電視。
我本來有好多話想和爸爸說,等到他回家了,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爸爸看到我回來,微笑示意我坐過去,他對我說,沒想到媽媽住院,我一個人把事情都處理好了,我真的長大了,他很為我驕傲。
我苦澀地笑笑。爸爸拍拍我的肩膀,說這下他終於可以放心了,他相信我,我可以做得很好的。
我喉頭一下緊了,眼睛有點熱,仿佛心裏的委屈和鬱悶一掃而空。
我沒有像女生一樣感動落淚,我隻是,用男子漢的方式,握緊了爸爸的手,一種無言的默契取代了千言萬語。
這是我和爸爸間,兩個男子漢的約定。
1997年11月*日星期*陰
今天,劇組的同學相約到麗多冰室慶功,沒想到她主動邀請我坐到她旁邊,劉川乘機起哄,這忽然讓我感覺不自在起來。
籃球場上我扶起過她的事情,原來她一直記在心裏,當時的我,完全是無心之舉。麵對她真誠和熾熱的眼神,我不知該如何回應,心裏一種莫名的壓力和畏懼,讓我隻能選擇了沉默或冷漠。
我似乎在回避自己內心的一些反應,一些讓我感到驚栗的力量,就如那天奮不顧身衝上台一樣。我竭力掩飾自己內心的情感,仿佛這樣就可以自欺欺人。
望著她失望的眼神,我極為抱歉,但我隻能繼續演下去。
我隻是想保護她,不願讓彼此灼傷。
但願我沒有做錯。
1997年12月*日星期*晴
一年一度的冬季田徑校運會終於來了,這意味著有兩天不用上學,對於某些同學來說,是個千載難逢的偷懶放鬆好時機,比如劉川,他已經激動得幾天睡不著覺了。
我照舊報了跳高和1000米長跑兩個項目,今天的跳高不過不失,為五班拿到了第三名,總算沒有讓言老師失望。
和汪菲回到五班看台時,遠遠望到她一個人坐在高處,低頭不知在想著什麼,我無意發現她的腳似乎包紮起來了。我心裏一驚,快步走上去,她似乎並未留意到有人走近,直到我問她怎麼了,她才愕然地抬起頭。
她的眼神無辜又委屈,讓人心疼,還沒來得及再細問她,汪菲就在旁邊告訴我,她是在跳遠比賽時崴腳了。
我心裏升起一股保護欲,很想為她做點什麼,但同時,內心又有那種莫名的壓力和畏懼,怕自己表現得過分關切,怕自己的情感表露無遺。
我知道情感的閘門一旦打開,就會如泄洪般洶湧而出,我隻能用理智克製回避著內心的反應。
於是,我卻步了。就如上次麗多冰室的慶功宴一樣,我隻能用堅冰把自己的內心包圍起來,用偽裝將自己的情感掩飾起來。
轉身那刻,我感到沮喪極了,就如一個逃兵,落荒而逃,我忽然很瞧不起自己。
我相信她可以把堅冰融化,她可以把我的一切偽裝和掩飾摧毀,所以我才更要故意回避,故意冷漠。
沒有希望,自然也不會有失望。也許這樣對彼此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