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個比方來說,戰場上的老兵揮刀幅度極其講究,他們的一刀往往是由頭至尾,所用力道絕不會分成兩刀剁下,這和剛上戰場,憑著蠻力在對決中揮刀不止的新兵大有不同。
新兵們總是認為,出刀速度快、頻率高,便能穩穩取勝,但卻忽略了人體力上的局限:同樣的力量,你分兩次揮擊:抬手、劈下,再抬手、再劈下,這樣無形中就比人家多做了一套動作,看似強大的攻勢中卻為自己埋下了敗北的禍患。
如今吉安娜這番連珠炮似的法術轟擊,的確是將克爾蘇加德打得手忙腳亂,但卻並未能給對方決定性的一擊——在法師的世界中,隻要法力不斷絕,或者不被超出能量護盾極限的攻擊命中,他們看似孱弱的身體就是不死之身!
作為諾森德最強大的巫妖,克爾蘇加德自然不會忽略吉安娜的失誤,但他卻並不敢貿然出擊,畢竟作為響當當的傳奇法師,吉安娜.普羅德摩創造過太多的奇跡,多得讓狡詐如狐的巫妖也不敢輕舉妄動。
“說不定她隻是在引誘我出手,或者是想快速解決戰鬥,回去幫助那個騎士!”克爾蘇加德心中暗自盤算,而在看到女法師無意識地朝龍穴瞥上一眼後,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吉安娜絕對打得是速戰速決的主意!
既然如此,接下來的事也就好辦了……克爾蘇加德心中冷笑,舉起詛咒神杖,將圍繞在身邊的寒冰護盾加固地更為堅實,麵對女法師狂風驟雨般的攻擊,他甚至連象征式的還擊都不再發出,隻打算在對方法力告罄時,給她以最致命的一擊!
廢墟外打得天昏地暗,而龍穴內則又是另一番景象:
“咯吱~”
冰獒和山姆的暗色長劍都微微顫抖,冰霜之能與暗邪之力在兩人的周圍交錯閃爍,如同為這對倔強的兄弟披上了藍白相間的大氅。
“最後再說一遍……放我過去,山姆.漢克斯!”隨著時間的流逝,凱文眼中的神情逐漸轉為不耐,如同最後通牒似地朝山姆吼道。
“沒門!”
山姆張開了幹澀的嘴唇,嘶聲回應道,“你已經成為了背棄人類的屠夫,莫非還想在這條路上繼續錯下去?”
“背棄人類?”冰獒的狼頭劍柄雙眼變得赤紅,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戾氣充斥劍身,將山姆推得連連後退,“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說我!看看你自己吧,我的小山姆!沒有心跳,沒有呼吸,沒有體溫,甚至連那惡心的綠色體液都是冷的!”
“我們都是一樣的人,我們都是令人惡心……厭惡的亡靈!”凱文盯著山姆的雙眼,將末句的音節拉的老長,似乎這樣才能說服對方,而且……說服自己。
但曾經唯唯諾諾的山姆並沒有躲避他的目光,反而勇敢地迎了上去,“不,凱文,我和你不一樣!我雖然成為了死亡騎士,但巫妖王並不能控製我的靈魂,我甘願以這幅被詛咒的軀體,為生養我的暴風城和聯盟而戰!而你,隻是在一味逃避自己當初的選擇罷了!”
說著山姆劍上的黑暗邪能一陣躍動,將死死壓住自己的冰獒給重新頂了回去,“從來沒有自天上掉下的餡餅,也更沒有不付出便能得到的力量!你當初答應克爾蘇加德的條件,並且將靈魂出賣給巫妖王時,就已經注定了這個結局!不是雷根將軍和誰一手造成,這都是你自己選擇的路!”
“住嘴!住嘴!住嘴!”凱文如同被戳中要害的公牛,暴怒地大聲吼道,冰霜之能瞬間暴走,幾乎將山姆的整條手臂都凍住!
“你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居然還敢如此大放厥詞!你以為天災軍團是什麼?是童子軍夏令營?任由你來去自如?”
凱文湊近山姆,幾乎貼著他的臉頰低吼道,“如果我不做,他們會毫不留情地將我扔到靈魂鍛爐去為霜之哀傷加餐,然後一樣有更多的渴求力量者加入!沒有人想死,我也不例外,不要用你從那個虛偽的貴族身上學來的話語責難我……因為,他不配!”
“你錯了,凱文……”
山姆任由對方揪住他的鎧甲歇斯底裏地咆哮著,少年眼中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堅定。
“半年之前,在我幾乎就要墜入邪惡的深淵之時,一個聲音將我從黑暗中拉了回來……他告訴我,沒有人能控製我們的心靈……我們自己的意誌,也許這個世界上存在太多的不公,但我們至少可以決定自己靈魂的顏色不是嗎?”
山姆將臂鎧上的冰渣拂下,緩緩推開沉默不語的凱文,手中的暗色長劍重新被邪能所點燃,“來吧,凱文,既然你還弄不懂自由和奴役的分別,就讓我用手中的劍去斬碎巫妖王給你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