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茂密的叢林,吝嗇地撒下一點點陽光。
森林傳來一陣陣青苔混雜著腐木的氣味,地上滿是虯壘的樹根和錯雜的亂石。在樹根和亂石中有四個人艱難的行進著。最前麵的那個是這群人中最成熟的,但也沒有達到標準成年年齡,而跟在後麵的三個根本就是孩子,這支隊伍怎麽看都象是一支郊遊隊。但這“夢幻森林“可不是郊遊的好去處。走在最前麵的大孩子手裏拿著一把砍刀,在樹藤和灌木之間揮劈出一條路,走在最後的男孩身上背著所有人的行李。而夾在隊伍中間的一男一女看上去到是輕鬆的很。
“看來要在太陽下山前找到一塊新的宿營地,還真不容易。”
“傑瑞,再到樹頂上去,看看附近有沒有平整的空地”,凱特對空著手的男孩吩咐道。
凱特是這群人的頭,至少他認為是。
“又是我”傑瑞嘟囔道,雖然他看上去好像十分不願意,其實心裏極為得意。畢竟他是這群人中唯一懂得飄浮術的。
“掌管大氣的精靈,聽從我的祈禱,以我與風之神的契約,解脫大地的束縛。”
隨著咒語的詠唱,傑瑞慢慢浮了起來,往樹頂飄去,一會兒就消失在茂密的樹冠之中。
“東南方,五裏,有個丘陵”叢數頂傳來傑瑞的聲音“我先過去看看”
“又一個人先偷遛”
“仗著自己會飛”
“等會兒暴扁他一頓”
“晚上,讓他自己吃生肉去好了”
“讓他晚上一個人值夜”
“………”
在缺席審判下其餘幾個憤憤不平的隊員已經定了傑瑞的罪,可憐的傑瑞。
花了整整兩個小時,這群人才到達那個丘陵,這條路還真不是一般的難走。以至於他們到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了。
在天完全看不見以前,旅行者們必須支起了帳篷。並準備足夠用來燒篝火的木柴。當然三人審判組成員是不需要親自動手的,被定了罪的囚徒通過作苦力可以減輕處罰,這是文明社會的法律賦予一個囚徒最為基本的權力。
“真累呀!,腳酸死了”
“貝爾蒂娜,你還說累,你一不需要探路,二不需要開路,連行李都有人幫你拿”傑瑞抗議道
“快幹活,不許說話”
“貝爾蒂娜,你象個淑女點好嗎?”
“淑女是應人而是的”
“……”
“這兩個家夥居然還有力氣吵架,看來他們的負擔太輕了”凱特悄悄的對安特斯說。
後者點點頭,表示同意。
入夜。帳篷前生起一堆篝火,當然木柴是傑瑞撿來的。而點火的任務則是由凱特完成的,凱特學的是火係魔法,扔一個小火球什麽的,對他來說當然不在話下。而這時候貝爾蒂娜正在調理著傑瑞打到的山雞,
看著騰騰的篝火,安特斯的思緒一時飛回了故鄉。
他的故鄉是塞維納,一個位於陀思勒河上遊的小鎮。小鎮雖小,但由於臨近第二大城市新拿市很近,因此頗為繁華。他父親在這鎮上經營一家雜貨店。小時候父親經常叫安特斯幫忙招待一下客人或是幫忙結一下帳什麽的,這使得安特斯完全沒時間玩。每當這個時候他父親就對他說:“孩子,將來這個店我是要傳給你的”。因此他小時候的願望是長大了能夠到新拿市去開一家雜貨鋪。因為經常有從新拿市來的客商到塞維納鎮,他們一律是座著漂亮的馬車來的。然後在鎮上換乘馬匹或駱駝。安特斯最喜歡聽那些客商談論發生在新拿市的事情,比如,興建了中心大劇場,盛大狂歡節慶典這類子事。但他從來沒有離開過塞維納,直到遇到他的老師。
老師叫維可多,是個魔法師。在老師來之前,塞維納是沒有魔法師的。因此老師的到來,很是讓鎮上的人興奮了一下。因為這個小鎮也有了一個法師。但不久人們的熱情很快消退了。因為老師不象一般的魔法師,或者說他沒有身為魔法師的覺悟,老師不但好色而且酗酒,魔法師雖然不象僧侶那樣必須嚴格戒酒戒色。但魔法師詠頌咒語需要高度的精神集中,所以大多數魔法師穩重而嚴肅,而且生活極為自律。老師好色酗酒還不是他的最大缺點,老師最大的缺點是他的法術很爛。魔法控製力很差,不是用過頭就是用不足,有時還召喚不出魔法。自從老師對小鎮造成若幹的災難後,再也沒有人敢於請求他的魔法幫助了。鎮裏那些富戶原本想通過老師認識別的法師,甚至進而打通魔法師協會的關係。但不久他們就放棄了,傳言好像老師的名聲不太好。他好像貪汙過協會的資金,還勾引過雇主的太太,還偷過教會的神像,還利用魔法師的身份欺騙女孩子,還……反正至少有一條惡行安特斯很清楚──他欠債不還。
終於,安特斯的父親忍無可忍得在老師又一次到店裏來買東西(當然是賒欠的)的時候,向他提出結清帳的要求。老師和父親爭辯了半天,看到父親一步不讓,隻好同意結清一半賒欠,另一半等他拿到魔法協會每月發下來的津貼後再還。父親隻好同意,轉身進去拿賬本。老師乘此機會走到安特斯麵前,笑眯眯地問:“小朋友,想不想學魔法”。“想”安特斯毫不猶豫的回答道。“好,我就收你這個學生,”老師立刻宣布。
安特斯因此成為老師的第一也是唯一的弟子。當然老師的賒賬也被一筆勾銷了,而且以後他一有什麽需要就差遣安特斯跑來向安特斯的父親要。以至於多年以來,安特斯的父親一直納悶老師為什麽當魔法師,而不是一個商人,因為老師是很有奸商的資質的。
自從跟著老師之後,每天安特斯隻是早晨定時起來清掃,深夜定時到酒鋪把老師拖回來。偶爾給老師跑個腿(大多數是跑回自家開的店取一些東西,還好老師隻叫他取些日用品,從不叫他拿比較貴重的東西),生活倒也空閑。老師不到太陽下山,一般不會起床,有時安特斯真有點想“這家夥是不是有吸血族的血統”。大多數時候,老師起床後都是到托德大叔的酒鋪去喝酒。托德大叔是鎮上除了安特斯的父親之外唯一肯對老師賒賬的人,不過與父親不同,大叔好像頗為看中老師,從沒有叫老師結過賬。在安特斯成為老師的弟子之前,老師喝醉後有的時候就睡在大叔的店裏,當然老師也有過睡馬路的經驗。現在每當深夜後,安特斯就負責將老師弄回來,一開始幾次安特斯是把他背回來的,但自從他吐了安特斯一身後,安特斯就改背為拖,要吐就吐在自己身上好了。老師的教學方法是以自學為主,他沒有教過安特斯任何魔法,隻是將他的魔法書扔給安特斯,叫安特斯背裏邊的咒語,並按照書上的方法冥想。
安特斯在能滾瓜爛熟的背誦那些咒語,而對那些冥想方法大致了解後。實驗著運行了幾個魔法,但怎麽也無法召喚出魔法來。
終於,一次老師難得清醒的機會。安特斯將他無法使用魔法的問題提出來。得到的答案令人蹶倒。原來,安特斯的資質根本不適於修煉魔法。因為這個世界上魔法師運用的大多數魔法,其實就是依靠自己的精神力將魔法元素聚攏,並以一定的方式表現出來。精神力越強,聚攏魔法元素的速度就越快,對魔法元素的束縛力也越大,對魔法元素的控製也越精確,因此,才有所謂的見習魔法師,下位,中位,上位魔法師,大魔法師,魔導師的區別。而有兩種人不適於練習魔法,第一種人的精神力太弱,大多數人屬於這種情況,所以魔法師才那麽少。另一種情況是,有些人精神力雖然較強,但屬於發散性質而不能集中。因此他們雖然能夠聚集魔法元素,但無法保持魔法元素聚攏狀態,安特斯就是屬於這種情況。
知道原因之後,安特斯到是不再煩惱了,畢竟自己原來的願望隻是當雜貨鋪老板,學不會魔法,到也不是極為難以接受的事實。不過安特斯也沒有把自己學不會魔法的事告訴父親,仍然繼續做對他來說沒有什麽意義的冥想練習,維持著原來平靜的生活。
在安特斯的印象中老師是極少早起的,但每個月都有一天他會早早起床,並把自己整理的體麵一點,而且決不喝酒,這天就是魔法協會的聚會日,同時這天老師還能領到他企盼以久的每月津貼。同往常一樣老師通過設在二樓實驗室的傳輸魔法陣,興衝衝的去魔法協會了。但與往常不同的是沒到中午,他就回來了。有什麽事讓他放棄了魔法協會的聚會例餐,那可是由王國出資宴請魔法師以示對魔法師的尊重而舉辦的隆重宴會。這也是老師期待聚會日的原因之一。
“老師,怎麽這麽早回來,宴會取消了嗎?”安特斯疑惑的問道。
“快,收拾一下,跟我走”老師發出簡短的命令。
“那,…”
“別羅嗦了,你想知道什麽事,路上再問,快去收拾”
“要去幾天?”
“沒準,準備的充足點好了,快去吧”
在老師的催促聲中,安特斯快步跑出門,穿過街道,一口氣跑回家。
看到急急忙忙跑回家的兒子,安特斯的父親拋下一旁的顧客。
“出了什麽事?”父親神色緊張的問,自從兒子跟著那個無賴魔法師後,他一直擔心會發生什麽事情。
“哦,…不,…爸爸,…別擔心,……沒事,……我回來收拾一下東西,老師要帶我出遠門”安特斯上氣不接下氣的回答道,這至少讓父親放下了心。
“要去哪?”父親問
“不知道,師傅既沒有說去哪,也沒說去多久,隻是叫我要準備充分”安特斯將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訴了父親,其實他自己知道的本來就不多。說完安特斯就自顧自收拾起行李來。
看到問不出什麽,父親隻好幫忙一起收拾行李,還好塞維納鎮每天都要接待很多過往旅客,雜貨店裏有的是旅行裝備和補給品,沒化多少時間就準備齊了必要的物品。
安特斯拎著行李走出門,行李不多但足以應付大多數不同旅行需要,包括適應於深山旅行和沙漠旅行的必備品,安特斯雖然從來沒出過遠門,但從小幫助父親打點店鋪,接觸了很多旅行家。所以至少對於裝備的挑選可以說的上是專家了。安特斯站在門口屋簷下放下行李,轉過身向著父親行了個告別禮,看著兒子安特斯,父親忽然覺得兒子將永遠離開他和他的雜貨鋪。麵前的兒子象個天生的旅行者,雜貨鋪的天地根本容納不下他。
安特斯提著自己的行李,跑回老師的實驗室。
“把門鎖好,然後直接到二樓來。”從樓上傳來老師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