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繚繞,霧氣如絲般湧動,緩織成紗帶,又消散,漸清晰,露出幾排土胚木屋,嫋嫋炊煙輕起,亦搖搖升空。
這裏是鄱陽城豎方村,歸墟宗山腳下的一個村子,因著隸屬歸墟宗,村裏每年上繳孝敬物資,換得庇佑。天地開辟至今,萬物有靈,有生無生之物,沐得天恩地寵或靈氣神物入體,自有一番造化。豎方村山靈水秀,靈氣充沛,自然精怪不少,雖大部分已被歸墟宗馴服或打殺,但仍有一部分修煉不入道,食精血生氣供修煉,練血丹成大道,這就不可避免騷擾村莊。
“明生,民生,快過來!”六嬸家的小胖趴在桃鬆下,撅著屁股叫魏明生。
“明生,你看這有一窩蛋,居然是紅色的!”
魏明生正坐在桃鬆枝丫上,聞言扔下手裏枯樹枝爬下去,見樹腳金藤草團中果真有一窩蛋,與普通灰褐色或青白蛋不同,真是紅色的。金藤草是歸墟宗孝敬單裏的一級草藥,可與具名子、芍藥子、金絲雀內膽混合煉製二級丹藥“塑音丹”,治嗓音損傷,若是遇見高品級百靈妖王,混入內膽以代替金絲雀內膽,則可煉製三級“夢音丹”,可使人音飄渺動聽,吐氣如蘭,乃女修喜愛之物,故此,金藤草雖隻為一級草藥,卻也是金貴的,此草生為藤本,團刺緊抱,輕易不可分開,也不知這鳥是如何產卵進去的。
“這蛋看起來不一般,要不我們交給村長,送到歸墟宗去,搞不好還能換點東西呢!”小胖捧起蛋,一臉的笑意。
“你忘記了上次你讓村長送去的震鳴草了?”魏明生盯著蛋出神,他隻覺得看久了這蛋,腦袋就暈乎乎的,“我們先帶回去,孵出來看看再說!”。
“好,我家正好有一窩雞蛋快出小雞了,就讓母雞一起孵出來!”。小胖兜起蛋,一共四顆,再用麻布小心拴好砍下來的金藤草,跟著明生回了家。
回到家,兩人小心躲開六嬸兒,將母雞趕出窩,放好蛋,再鑽出雞棚,六嬸家並不富裕,這幾隻雞便是寶貴的了,尤其是小胖妹妹才一歲多,正好雞蛋補營養,平日裏,六嬸兒就擔心小胖攆雞打狗的,所以嚴禁他靠近雞窩。
完事後明生與小胖約定,等蛋孵出來,若是不認識的,便送去歸墟宗看看,於是魏明生這幾日都在家看書,他今年十三,魏母希望他能好好讀書,考取功名,因他身上並無靈根,便是打算在村裏如父般,上山打獵,種田生活。
轉眼半個月過去,這一天,小胖興衝衝衝進魏家院子。
“出來了,出來了!”小胖叫道。
“什麼出來了,你慢點,別摔著!”魏母對著小胖說道。
“沒什麼,嬸兒,我找明生。”
明生這時已循聲出來,被小胖拉住跑出了院外,在僻靜處,小胖兒眉飛色舞告訴明生:“孵出來了,真的不一樣,是紅色的,小的很,我怕母雞弄死了它,就給單獨弄個窩藏起來了。”
“在哪?”明生道。
“你跟我來”。隨即兩小子跑到山後,依舊是那棵桃鬆下,小胖給掏了個洞,墊上了幹草,四小隻紅色的小東西還帶著點濕漉漉,眼睛還未睜開完全,也真是命大沒被小胖折騰死,小胖從襟後掏出一小布袋,摸出一小把碎小米。
“來,吃一點,這可是我偷的呢。”小胖把手遞到四小隻麵前,也不知這東西是不是這麼養的,反正真的就吃了。“明生,你說是不是還要捉蟲子喂啊?,明生,我們什麼時候送它們去歸墟宗啊?”
“不知道,能不能活還是問題呢。”
“那就先養著吧,你記得去逮點蟲子。我給他們做個棚子,免得下雨,你說要不要放樹上去?”小胖突然恍然大悟問道。
“嗯,應該放樹上,看起來像鳥,鳥都在樹上,免得被土拔子叼去了。”魏明生說著便爬上樹選了個樹杈,讓小胖端著窩一起遞了上來,安頓好鳥,兩人便回去了。
卻說這一頭,桃鬆樹幹絲絲青光溢出,彙成煙束往鳥窩裏鑽去,四小隻之前還唧唧叫著的小東西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小嘴一張一合,吞進青光,隻見紅色絨毛迅速幹透,變硬,脫落,再生長,不到一個時辰,四小隻便成了普通一個月的小鳥一般大,眼睛睜開,紅光流轉,複又合上,沉沉睡去。
不多時,整個後山樹林都開始彌漫出一股沉醉的味道,很淺,所有植物,不論大小,開始脫皮,幹枯,枯萎,從樹幹中散發的青光變為實質般湧動,四小隻中一隻突然叫起來,聲音很小,在空曠樹林根本無人聽見,此音縹緲若靈,如吟唱梵文,隻見青光迅速彙集籠罩住小東西,其餘三小隻隻分的一點薄霧透明青光,被包裹的小東西成為一團青色光球,顏色慢慢淡下,濃重厚白,如繭子交纏,被空托至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