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建瞥了一眼武士,後者是有苦難言啊。雖說是鄧茂下了命令,可王惜緣貴為夫人,扇他一個巴掌,他也不敢還手啊!
好在眾人都是軍中受了法令的將士,紛紛垂首,表示對將軍夫人的尊敬。
“夫人,您怎麼出來了?這賊廝膽大妄為,要是暴起傷人,夫人若有損傷的話,我等無法跟將軍交代。”
“賊人?哪有賊人啊?崔將軍,你直接把我關起來得了,本夫人的人何時成了賊人了?”惜緣佯裝怒氣衝衝的數落著崔建,這一舉動讓後者有些摸不著頭腦,同時王越也是愕然啊,那不是王惜緣嗎?怎麼成了夫人了?而且看樣子這些士兵還對她很是敬重。
王惜緣徑直走入圈中,士兵們有意阻攔,而前者不予理會。冷著眉毛回頭瞪了一眼崔建,道:“還不快讓你的人馬退下?”
崔建忙道:“夫人,那是賊人,是敵軍的細作,還請夫人慎重。”
“本夫人說過他不是,他是家父生前的馬夫小王,前幾****替本夫人安葬的家父,某家托他前來,是想安頓他,以後定時去家父的墳前打掃,爾等無情軍校,居然說他是賊?”
王惜緣說的有理有據,崔建茫然了,他看看表弟,崔雲廣立刻會意,舔笑著湊了上來,解釋道:“夫人,許是您搞錯了,那個賊人他冒充將軍的近衛隊長。”
“放肆,某何時搞錯?某看的分明,既說他是近衛隊長,那就是了。倘若你有疑問,可等將軍回來當麵質疑。小王,你且安心離開,某家大仇得報,眼下無暇去家父墳前探望,你以後定時跟來我彙報便是。”惜緣朝著王越指了一指,轉身徑直朝著自己的閣樓走去。
“哎……”王越鬱悶的應著,稍稍一動,四周兵丁們手中的武器並沒有絲毫動蕩的跡象,王越籲了一口氣,這才忐忑的一步三回頭的走出了院落。
院內一陣肅然,二麻子眼看王越離開,而他的上司竟然沒有膽敢阻攔之意,越覺得自己惹出了事端。就在王越跨出房門之際,後邊傳來二麻子不安的話音:“完了,完了,惹惱了近衛隊長,我以後吃不了兜著走了。”
卻說王越大搖大擺的走著,心中卻是震驚萬分啊。惜緣怎麼成了夫人?大仇得報是意味著趙朔那賊也死了?一陣恍然,王越也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空曠的大營,王越獨自的走著,沒有人過來檢查,也沒有人詢問他口令,本以為這是一場死局,卻不然,對王越來說,這比死局更加讓人肅穆。
大營中,各司其責,哨兵們還是循規蹈矩的巡邏,麻木麵孔下的士兵,每個人都有一些難以忘懷的往事。每個人都有一種活法,他們都知道一天以至於一年的計劃,換句話說,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目標努力著。
不知不覺中,王越已經來到了大營外麵,他回頭看著高大的營寨,切身感受著肅殺的氣氛,仿佛自己已經融進了無盡的迷茫。是啊,一瞬間他得到了結局,可他也失去了計劃。殺害老漢爹的真凶趙朔已經被處死了,王越也沒了打算跟目標。
“這就是個不屬於我的世界,操蛋的老天爺,你何意跟我開這麼大的玩笑?我現在無牽無掛,你讓我何去何從?”王越無力的坐在地上,仰天痛罵。他是一個離奇的穿越者,來到這個陌生的年代,幾年都未從陌生中拔出身來,以致於他不知所措,甚至感覺不到自己存在的價值。
這絕非小說杜撰之中的那麼快意,沒有誰會渴望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沒有誰會願意接受碌碌無為的命運安排。幾年過來了,王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事,包括哪些事情是自己主觀的,哪些是被動的。好像從來到這裏開始,王越就活在一塊琥珀當中,任憑他自己如何折騰,外麵的事情都一如既往的進行。即便是一個微小的蝴蝶,尚且能引發巨大的海嘯,難道自己就活的連個蝴蝶都不如?
穿越!真是荒謬至極的一個玩笑。王越無法做到閑庭信步,也感覺不到生命的價值。這簡直就是跟他生以來養成的世界觀、價值觀徹底顛覆的一個時代。
王越何嚐不知,既來之則安之的道理。他也知道無法改變自然的規則,也無法輕易的回到過去,他不相信命運、迷信,甚至都不相信自己。
在他的記憶中,此時此刻的心情正如諸葛亮在南陽隱世時的那一番感慨:碌碌無為者,平庸。勞勞奔波者,可笑。
“你知道,一個充滿的信仰跟拚搏目標的世界跟一個被戰亂跟封建侵擾的世界,有何不同嗎?”王越自言自語,憨笑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