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時光是清淨的,人們忍受不住這焦熱的陽光,在陰涼的屋內或休息或安靜做事,一切都稍顯安靜,隻有外麵的鳴蟬無處可躲,大聲的抱怨著。
華裳院書房。
屋內陰涼剛好避開的外麵的毒日,連帶著外麵的聲音似乎也被擋在了外麵,一切都清靜安然。
蘇千淩左手撩著衣袖,右手執筆在跟前的宣紙上畫著什麼,衣著依舊如平常,雖然樸素卻不失品味,麵上沒有多餘的胭紅脂粉,麵色卻百裏透著粉,如瓷娃娃一般,
知畫和莫子分別在兩邊靜候,沒有聲音。
隨著一聲“吱呀”的開門聲,知煙從外麵走了進來,似乎是被驕陽烤的,麵上帶了幾分透紅的灼熱感。
“小姐!”
知煙一邊朝著裏麵走,麵上神情變了變,聲音稍顯低沉。
認真地給畫天上最後的一筆,遠一些瞧著,似乎還算滿意,蘇千淩擱下手裏的筆,這才抬起頭來。
“大中午的怎麼這樣急躁?”
瞧著知煙麵上神情不對,蘇千淩眉頭微微蹙起,聲音依舊平穩柔和,並沒有分毫的訓斥。
臉色沉了陳,知煙抬起頭看向蘇千淩,聲音之中憤憤然:“四小姐來了,說要見小姐!”
知畫和莫子在一旁沒有說話,但是臉色也明顯的變了,做了那樣沒臉的事情,四小姐還敢來華裳院?不說回話來,她的經書抄完了?
蘇千淩麵上倒是沒有任何的詫異,隨著老夫人的壽辰臨近,差不多也是時候該放出來了,隻是,她沒有趁著在清林院找自己,而是單獨來了華裳院,這倒是有幾分新奇了。
“就說我在午休。”
犯了錯隻一個道歉便能解決嗎?還指望她能如前世一般心軟不計前嫌,依舊姐妹相好?簡直是癡人說夢!
前世或許還能相信人有悔改之心,可是煉獄之中走一趟,她隻相信有些時候人的意念來自內心深處的欲望,隻要有欲望,不管怎樣的誠心都無法撼動這塊頑石!
抽出剛才的畫,蘇千淩又換了一張,砧石壓在宣紙上,又繼續著剛才的畫,畫是同樣的內容,隻是心情變了,畫上的意味自然也就不一樣了。
知煙麵上一愣,隨即唇角挑起一抹笑,朝著知畫和莫子擠了擠眼睛,退了出去,腳步明顯的比剛進來的時候要輕鬆幾分。
院子外頭。
驕陽似火,曬得人心焦躁,蘇千琳一邊等著一邊朝著裏麵看,心裏也是帶了幾分忐忑,雖然知道四姨娘已經跟大夫人求了請,可是蘇千淩這邊她還得過來,畢竟,之後還得指望著她給自己帶來好處。
隻可恨上次用了紅柳這個不中用的壞了自己的好事!如今蘇千淩到底能不能原諒自己還是未知,想到這裏,蘇千琳心裏沒由來的輕顫。
遠遠看著知煙出來,蘇千琳麵上一喜,隨即緊忙的往外走了幾步,便迎了上去。
剛出門口便看到蘇千琳挪到了樹蔭下麵,知煙眼底閃過一抹冷嘲,四小姐這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性子還是這般運用的遊刃有餘,剛才還是一臉真誠,寧願冒著炎熱也得見三小姐,如今這剛沒人看到便躲進了陰涼處,瞧著自己出來又緊忙迎過來,讓人以為她一直在大太陽下等著博取同情,這便是她在大夫人跟前討好的法寶!
“知煙姐姐!”
蘇千琳麵上帶著期盼和喜悅朝著知煙走過來。
知煙隱去眼底的嘲笑,麵上帶了幾分難色:“真是難為四小姐一直在太陽下等著,可是三小姐正在午休,錦媽媽說這兩日三小姐睡得不好,如今好不容易睡下了,不許人打擾!”
蘇千琳麵上的笑猛然僵在唇角,心裏閃過一抹冷意,剛才打聽好了三姐姐在作畫才過來的,如今卻推說在睡覺,定是這幫奴才攔著想要好處!
“知煙姐姐辛苦了,不知三姐姐什麼時候醒過來呢?”蘇千琳麵上強扯出一抹笑,伸手將自己咬著牙省下來的三個銀裸子往知煙手裏塞。
“這可使不得,若是讓三小姐知道拿了四小姐的銀子,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遞到手邊的銀裸子像是燙手的山芋,被知煙推了回來,不是不敢收,而是不願意收,平日裏仗著大夫人寵三小姐疼,她可沒少給底下這幫人使壓力,如今自己作死,她們沒有落井下石已經是很好的了!
“三小姐剛睡著,這什麼時候醒我也說不準,要不四小姐還是先回去吧,這大熱的天氣若是中暑了可不好。”知煙說著,麵上雖然帶笑,卻不達眼底,隻是例行公事一般。
這已經是明顯的往外趕人了,蘇千琳眼底閃過一份陰狠,聽到“中暑”兩個字,心裏不由得沉了沉。
“那我便在這裏等著吧,等三姐姐醒了,還勞煩知煙姐姐幫我稟報一聲,我先在這裏謝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