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以後別再這樣了,那人你真的惹不起,你父親都要畏他三分。”

“他到底是誰?”韓玉玲好奇地問。

“別問了,過幾天你就知道了,現在知道了對你沒好處。快走吧,我還要忙。”

送走了韓大小姐,晨吟快步踱向宮裏,想到這個刁蠻的小丫頭不禁失笑,當年那麼討厭她,現在一想都是小孩心性,她其實是很可憐的一個人。明明是丞相家的千金大小姐,卻年幼失母,被家裏一眾姬妾欺負,八歲許了婚事,可第二年夫家就死了,十歲再次訂婚,可算八字的時候,京都有名的算命師傅找了一個又一個,都異口同聲的咬定韓大小姐命格過硬,天生的克夫,誰來誰死,終於又是不了了之。

晨吟和她認識的起因倒是與冷痕類似,不過也正是那次經曆讓晨吟看破了她的偽裝,這丫頭麵上是放蕩不羈,骨子裏卻是膽小,晨吟都放鬆讓她搶回府裏了,她卻什麼都不敢做,敢情隻是搶著好玩的。最後也隻是拉著晨吟喝酒,喝醉了就說昏話,晨吟還記得,“克夫?克個屁!那倆我連見都沒見過,怎麼死了呢,怎麼就怪到我頭上了呢,看我好欺負?對,對對對!你們都是欺負我!爹不管我,二娘三娘還有那麼多的娘都欺負我,就我沒娘的,老三老四還有他們他們,都隻會欺負我!憑什麼?爹看我跟看個物件兒有啥區別?沒區別!都是給他換銀子換權勢!我還不一定比的上個物件兒呢!物件不會疼……我疼……我,可我要活的好好的,我比誰都厲害,那些臭男人一輩子也別想騎到我頭上,男寵是不是夫?可是……可是我根本就沒搶到過嘛……嗚嗚……娘……娘……”

一天就這麼過去,回到府裏的時候天剛剛要黑,晨朔今天不會回來,她走進祠堂前,抬頭看了看天,是夜,風移影動,夜幕繁星點點愁。

晨吟摩挲著屋裏的案台,那裏有她當年刻下的六個字,“銘國殤,扶幼主”,是父親臨終前留給她的,七年前,先皇駕崩的那一夜,薑皇後即當今的薑太後發動政變,太子失蹤,生死不明,十一皇子繼位,太後垂簾聽政。一個月後,先皇指定的輔政大臣晨傲天被冠以密謀造反的罪名,滿門抄斬。

她不願意去回憶這些,她沒有親眼看著父母是如何血染刑場,她沒有看到大哥是如何在溧陽城城門前萬箭穿心,她更不知道從來被罵作狼崽子的二哥是怎樣被群狼分食,他們連將軍府的下人也沒有放過……她沒有看到,她夜夜夢到,他們的血染紅了她的夢,她無法挽救,懦弱的站在一邊顫抖,縱然再痛苦她也不敢忘,她要好好的記住,然後用記住的這些逼迫自己堅持下去,走下去。

今日,是她家人的忌日啊,摘下腰間的白玉簫,父親,母親,哥哥們,老天讓我活下來,可不就是為了給你們鳴冤血恥麼,等著吧,很快了。悠悠的簫聲起,冷風,糾結著淒清的簫聲,飄蕩在黑夜裏。

——

“痕,你怎麼看他,大理寺少卿司珂,不簡單呢。”悠閑地倚在樹枝上,正是白日裏的男子,“我說痕,你這上樹的本事還真不錯,這位置真好,你在將軍府裏也待了不少年吧,難怪這樣熟悉,不過想不到,前大將軍府閑置了這些年,還真敢有人要。”

四周靜謐的很,男子似乎並不指望有誰回答,自顧自說下去,“一般人怎麼也要在外守個三五年,可他中了進士後隻是在隨縣當了半年的縣丞,接著就調入京師,一上任就是從四品下,楚國太後對他可算厚愛了,民間風評甚優,說明他處事能力也是一流。今天他看我那兩眼,想必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身份,先是默不作聲,後來我急急逼他,他竟能想到以我身為燕國來使卻提前入京作為要挾,真是聰明。”

“哎對了,今天那女子你認識?怎麼反應那麼大。”

另一支樹枝上隱隱立著又一個人影,沒有人能看清楚,他正閉了雙眼凝神聽著府院深處傳來的簫聲,真是熟悉……

聰明,她當然聰明,他想起曾經伴她度過的每日每夜,看著她從粉嫩的小娃娃長成風情漸露的少女,看著她女扮男裝橫行京都,看著她拜師青雲峰主,為了追上父兄的步伐拚命練武。

上一次她最痛苦最無助的時候自己沒能守在身邊,這一次,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

“祈王,我該離開了。”

“哦?”對於痕突然冒出來的話墨旭天淺淺驚訝了一下,倒不是驚訝他的離開,而是因為這家夥自從來到自己身邊後就沒有一句話是超過五個字的,“嗯,你隻答應了護我平安入京,現在是該離開了。”

旁邊的枝椏上並沒有一絲抖動,但是墨旭天知道旁邊已經沒有人了。他又把目光投向祠堂,眉頭皺了皺,很奇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