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瑾從雕花的拔步床上下來,站在西洋穿衣鏡跟前怔怔的看著鏡子裏的女子,兩彎柳葉眉,一雙含情目,肌膚欺霜賽雪,眉心一點紅痣,清澈中又透出嫵媚,身形纖細,看似弱不禁風。
她聽到屋外傳來了緊湊的腳步聲,有個三十多歲的嬤嬤掀起簾子走了進來,見牧瑾站在地上,一怔,忙上來扶她:“您剛生完孩子這才幾天?怎的能下床?夏青和訪蔓這兩個死丫頭也不知道去了哪?也不知道過來照顧著點奶奶。”
她不由分說的扶著牧瑾上了床,又給她身上蓋了個半舊的薄絲被,身後墊了個墊子,動作嫻熟又自然,侍候著牧瑾趟好,才輕聲慢語的道:“謝天謝地,年側福晉可是醒過來了。”又心疼的給牧瑾裏了裏耳邊的碎發:“奶奶不用害怕了,好好的養身子,這事畢竟奶奶也是受害者,也不是奶奶的錯。”
牧瑾還是怔怔的看著這個嬤嬤。
應嬤嬤歎息了一聲,奶奶美貌確實鮮有人能比上,隻是為人實在是膽小木訥了些,若是稍微會哄人一些,難道還不能把爺攥在手心裏?哪個男的不愛美色?
窗外由遠及近傳來了說話聲,牧瑾轉頭看向窗外,院子裏梧桐樹正繁茂,女子的說話聲越來越清晰:“既是快要死了,還不如快一些……”,,另一個柔和一些的道:“你膽子也太大了,她好歹也是奶奶。”這個嘲諷的輕笑了一聲:“哪裏有這樣窩囊的奶奶?平氏不過就是咳嗽了兩聲,爺就緊巴巴撇下她過去了,我若是她,早一頭撞死了。”
她說的聲音及大,好似是刻意說給牧瑾聽的一樣,應嬤嬤氣的站了起來,就要出去:“這個元氏也太囂張了。”
窗外又傳來個中氣十足的女子的聲音:“兩位姨娘在說什麼?奶奶病重,吵不得,難道奶奶有個三長兩短姨娘擔當的起?”
元氏見是夏青,鼻子裏冷哼了一聲並沒在多說,這丫頭難纏的很,還是不要一般見識的好,穀氏笑著同曼青和訪蔓點頭:“我們過來看看奶奶。”夏青一摔簾子走了進去,訪蔓在外頭笑著道:“姨娘即來了就趕快進去,外頭太陽大,小心熱著了。”
元氏臉上這才見了笑意,上來攜了訪蔓的手:“我就說喜歡你,又漂亮又懂事,我去求了奶奶把你也開了臉放在屋子裏侍候爺,以後咱們就都是姐妹了。”
訪蔓眼裏的冷光一閃而過,依舊輕聲慢語的說話:“奴婢粗笨,也隻奶奶不嫌棄還收留著奴婢,至於別的奴婢從來都不想。”
穀氏輕拉了拉元氏,溫和的同訪蔓說話:“元姨娘同你開玩笑。”訪蔓笑了笑沒在言語。
訪蔓和夏青同牧瑾一般都身量高挑,訪蔓溫和夏青明豔,一眼便可見鮮明的個性。
穀氏身量偏低,圓臉盤,又豐盈一些隻看著確實親切溫和,卻算不上美貌,元氏的身材凹凸有致,明豔張揚,眼角高挑,一笑就是滿身風情,到是個可人兒。
牧瑾打量著屋子裏的每一個人,穀氏和元氏行了禮,牧瑾便緩緩的閉上了眼,在不多說一句話,她也不是不知道眼前的這一切叫做穿越,隻是實在需要一些時間來好好消化她得到的記憶,好好來安排以後生活,因為這個牧瑾如今的生活現狀實在很是讓人擔憂。
穀氏的神情僵了僵,元氏冷哼了一聲:“奶奶也隻能在我們這樣的人跟前耍耍威風,怎的就不去在平氏跟前抖威風?”
哪一家的規矩裏姨娘敢這麼跟正房奶奶說話?牧瑾這個正房奶奶有多失敗不言而喻。
夏青往前站了一步,虎視眈眈的看著元氏:“姨娘還不走?”元氏也來了氣,往前走了一步湊到了夏青麵上:“誰教你規矩?敢在我麵前這樣說話?”
牧瑾覺得自己聽到了外頭不同於女子的腳步聲,覺得應該是牧瑾的夫君,也就是胤禛的長子弘暉過來了,抿了抿嘴,忽的捂著肚子微弱的呻吟了起來:“元妹妹,你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為難夏青了。”
元氏越發來了氣勢,手指頭都指到了夏青的臉上:“我是幫著奶奶教教這個死丫頭,什麼才是下人的本分!”
簾子忽的被掀了起來,有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淡淡的看著屋子裏的這一群女人,目光最後落在了床上痛苦的呻吟的牧瑾身上,他狹長幽深的眼暗了暗,薄唇微啟:“穀氏,帶著元氏下去!”他的聲音雖然平淡,熟悉他的人卻從裏麵聽出了薄怒,穀氏和元氏都噤若寒蟬,忙退了下去。
妻子生命垂危他都可以棄之不顧,而去照看些微小病的小妾,牧瑾實在不想看到這個人,即便他有一張棱角分明臉,寒潭般幽深的眼,她緩緩的閉上了眼,不在去理會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