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治療是什麼意思?”祁禦澤覺得緊張的嗓子幹澀,渾身都開始無法控製地顫抖,她至今昏迷不醒,那一撞——他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意思就是,她可能三個月之後醒來,可能半月之後醒來,而且胎兒早晚也會被拖掉,四個多月的受精胚胎正是需要母體提供營養、輔助運動的時候,她這樣昏迷著,胎兒無法獲得正常發育的環境,而且母體一個月身體就會出現機能衰退,兩個月就可能出現肌肉萎縮,專業的醫療按摩師也無法幫她抗拒這些趨勢。”
老軍醫看著祁禦澤適當地閉上了嘴巴,他覺得自己有些喋喋不休了,他見過各種悲傷的表情,但都不像麵前的這張英挺的臉能淤積那麼濃鬱的悲傷,讓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祁禦澤努力地咽下眼底的淚水,他張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良久他才說:“你的建議。”
老軍醫看他竟然在這樣的時刻還能如此冷靜,不由有些敬佩他的毅力,如果是普通的男人,此刻恐怕已經哭得語不成聲,而他依然沒有放棄希望。
“她很年輕,有著旺盛的生命力,現在開始全力以赴地救治她,用我的方案,一周她就能恢複知覺,一個月就能出院,她可能會因為失去孩子而消沉很久,但是她會和以前一樣健康。”
“你這樣向林汗青建議了?”祁禦澤的眼底充滿恐懼。
“沒有,我沒有告訴他。”
“為什麼?”
“因為我這樣說,他會毫不猶豫就答應的。”老軍醫說得很肯定,換了誰家,一個未婚先孕的女孩子,流掉孩子的好處太多了,沒有那樣做,估計是醫生沒有建議,自己也擔心昏迷加上流產會更加影響母體的康複程度。
“她的主治醫師為什麼不提這個建議?”祁禦澤覺得無法理解。
“現在胎兒發育良好,生命沒有任何不良的跡象,醫生都明白,他們之間誰說出這樣的方案,良心會受到譴責之外,還要做出保證流產一定就能讓母體康複,生命是神奇的,誰能知道之間蘊含著什麼樣的變數,估計都是抱著走一步說一步的心思;
這樣的方法其實在最壞的,母體越來越弱,胎兒早晚會被拖掉;
但是醫院的醫生,他們誰都不願意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於是,很多很多的病人都是在這種無擔當的人道主義下,失去生命的。”
老軍醫一生行醫,對所從事的職業者的心理有很深的了解。
“你是憑著經驗做出這樣的判斷嗎?”祁禦澤認真地問。
“不單單是經驗,還有做為一個醫生對生命的悲憫。”老軍醫說得很認真。
祁禦澤抬起右手揉揉臉,試圖讓自己快些想出主意來,先重點救治米小小是必須的,但是,那個承載著他們愛情的小生命,就必須要失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