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花謝,金陵城已經有夏至的熱氣,因為及時出台了救災方案,金陵城對難民的安置,幾乎是走在蘇杭各州府的前頭。難民暴亂的事倒是沒出現,此刻在金陵城南設立專門的區域,將難民管理的井井有條,為金陵的治安帶來頗為不錯的安寧。而且也有好消息在流傳,蘇杭那麵的方臘,在攻下杭州之後,竟然按兵不動,似乎在整頓兵馬,並沒有向四周出兵。這是不錯的消息,至少往後一段時間,不會在出現大規模遷徙的難民。
作為一個暫時不能先天下之憂而憂的讀書人,時間便是在這樣無所事兒中慢慢過著。對於陳厚顏來講,偶爾去秦淮河邊下棋,閑了就去秦湘雲那兒看她的煎餅攤子做的怎麼樣。已經是每天生活必須要做的事兒。
秦湘雲的煎餅攤子已經有了起色,每天也能掙不少碎銀子。自從那次在東集被王五那群地痞打攪過之後,後來就沒有不長眼的人過來欺負她。一個以前靠色相誤人的名姬,改行做起了煎餅生意,這項挑戰在初期的不適應之後,便是慢慢磨合熟絡起來,如今已是徹底變成一個小販模樣。
當然,去秦湘雲那兒,難免會遇見秦湘雲以前在青樓中的好姐妹綺羅和紫蘭二人。經過接觸,大概知道了這二人現在可是鳳棲樓的頭牌花魁,心裏也並不抵觸,至少二人一個溫婉動人,一個直爽口快,性格都是可以相交談話的,見的次數多了,一來二去便是朋友了,談話聊天,都是常有的事兒。至於陳厚顏的身份,她二人早已得知,談話間,無非是詩詞琴曲之類的,兩個小小的花魁,在陳厚顏這個腦袋裏裝著上千年曆史的人麵前,無疑是滄海中的一粒砂礫,見聞和見解,就顯得學識不足了,常常被陳厚顏一句神來之語愣住,久而久之和陳厚顏交往的過程中,兩人也收獲頗多。
秦湘雲的小院內,灶房那裏已經升起了炊煙。秦湘雲圍著圍布,像個賢惠的娘子,在灶房那麵弄著午間要吃的東西,大概是知道等會兒某個人要過來,她便是更加賣力地做著美食。
小院內屋裏麵,紫蘭和綺羅二人便是端正地坐在一旁。一方古琴放在內屋角落中,秦湘雲雖然不在青樓,但從青樓那裏學來的手藝,卻是不肯落下,這方古琴,是她曾經在青樓所用之物,偶爾閑暇的時候,她總是要撫琴彈奏些曲子打發時間。
“紫蘭姐姐,你彈琴,我來跳舞如何?”閑著無事,生性活潑靈動的綺羅,便是走到古琴前,輕輕摸著那鐫刻著古樸花紋的琴體,話語間有幾分爭強好勝的念頭:“聽說千嬌樓的摸魚兒,最近讓曹孟秋給親自寫了一首詞曲。然後自己編出來一套霓裳羽衣舞,哼,便是不信了,我綺羅今年花魁賽還會輸給她。”
溫婉嫻靜的紫蘭噗嗤笑了聲:“妹妹就不要惱了。若是讓人知道,金陵真正的第一才子,給你寫了一首詩,怕是今年的花魁賽上,姐姐都要輸給你了。至今為止,姐姐可沒有一個人能給姐姐寫首詩詞壓場!”
“那金陵年少多金的才子衛頻,不是前幾日才來鳳棲樓拜訪姐姐麼,你以為綺羅不知道嗎?”帶著小小的怨念,綺羅輕聲“哼”了句:“我便是看不慣那衛頻,仗著家裏有錢,便是以此要挾姐姐。才不信這秦淮河的花魁賽,沒了他的支持,就不能得第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