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了一道糖醋鯉魚,寧惜淚瓊鼻湊上去深深嗅了嗅香氣頗顯調皮,一臉開心模樣,全然不理會旁邊被她當成空氣般的陳厚顏,歡快地端著這道菜走進了屋裏。
媽|的,這個女人,做個飯,當成做藝術品一樣。尤其是最後那滿意的笑容,簡直挑逗了一個男人,想把她從此據為己有的心思。
糖醋鯉魚,應該是最後一道菜。陳厚顏趕緊往屋裏走,生怕寧惜淚那女人,隻管她自己吃,而從不叫自己。
陳厚顏走進了屋裏,一桌子的好菜,讓他頓時口水直流。
除開先前那個糖醋魚,桌上還有蘑菇燉雞、油燜大對蝦、熗炒青菜,蔥花醬牛肉。
兩雙碗筷擺在桌上,寧惜淚已經動手開吃。
果然,這小妞,不會等他。陳厚顏不客氣地坐在寧惜淚對麵,拿起筷子,每道菜都嚐了一口。
色香味俱全啊。
“都是你做的?”陳厚顏覺得以後有口福了。
寧惜淚沒答話,細細吃著碗裏的米飯。她已養成飯不語的習慣,細嚼慢咽。
她這性子,應該是長期養成的,以至於看她吃飯,就像在看無聲電影。
陳厚顏不會自討沒趣當話嘮,寧惜淚吃飯溫和,他就風風火火,期間,當然也發現寧惜淚吃飯有個習慣,但凡有一粒米掉在桌上或者地上,她都會挑起來吃了,似不嫌那粒米髒。
她這個細微的動作,陳厚顏瞧在眼裏,覺得這女人太珍惜盤中餐了,隨口說了一句:“難道沒人告訴你,掉在地上的東西,不幹淨嗎?你一個俠客,撿地上的飯粒吃,就不覺有損女俠的形象。。”
陳厚顏隻是純粹的提醒寧惜淚要講衛生,掉在地上的飯粒,其實沒必要撿起來吃掉,愛惜糧食是一回事兒,病從口入又是另一會事兒。
這話多少帶著好心提醒的意味,但換成寧惜淚聽見,自然就是美目瞪著陳厚顏:“當有一天,你餓的快要死到時候,別說是掉在地上的東西,就算掉在糞坑裏,你都會拚命地爬過去撿起來吃了。”
“我們能別討論這麼沉悶的話題好嗎?現在在吃飯呢,糞坑多不雅。”陳厚顏趕緊吃了兩口糖醋鯉魚,忘記那兩字兒。他想笑,但笑不出來,他曾經在南非,看過那些貧困的黑人,飽餐一頓,對他們來講都是奢望。
寧惜淚突然放下碗筷,望著陳厚顏,道:“你們讀書人,沒有過過苦日子,所以不知道那些還吃不飽飯的人,是如何活下去的。你們冷了有衣穿,餓了有飽飯吃,病了能去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你們是上等人。而那些窮人呢,一不小心,就會死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我隻是一個女人,一個小時候差點餓死路邊的女人,如果沒有我師父的收留,現在連白骨都已經化成了黃土,我給自己取名寧惜淚,就是告訴我,要珍惜眼淚,別輕易屈服命運。當有一天,別人告訴我,有人能讓天下太平十年,我不大義,我隻希望別人沒騙我,所以我就來了,很傻,但我想,如果能夠看到人人都能吃飽飯,貪官都能得到懲罰,哪怕是死了,也總比默默無聞死在路邊要有意義。”
寧惜淚美目中隱隱泛著點點的淚光:“你要是有一天,走出這裏,看到外麵的情況,你會知道,這天下,處處透著吃人。”
聲音不大,句句綿裏藏針,透著世俗最黑暗的一麵。
尤其是寧惜淚,在說這些的時候,素來堅韌的她,竟然紅了眼睛。眼淚在她眼中打轉,卻沒有順著眼角流下來。如她所說,寧惜眼淚,不屈服。
“抱歉!”
寧惜淚突然離開桌子,跑到外麵,劍出鞘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就是一陣狂風暴雨驚濤駭浪的劍術,武動在琵琶樹下!
武動一劍,雷霆怒震!
武動二劍,石破天驚!
第三劍出,江海斷流!
屋外,劍聲不絕。屋內,剩下滿桌子的好菜,陳厚顏卻食不知味,尤其是寧惜淚那紅紅的眼睛,在他腦袋裏,一次又一次出現,外麵的舞劍聲,聲如驚雷,久久未平,他想忘記,卻再也忘不了,估計這一輩子,都會有寧惜淚揮劍怒斬的影子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