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何處生,生而不息(三)(1 / 2)

無生在院中站了許久,直至柳揾安徹底離開府邸,這才轉身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下,沉默半晌,猛然衝著這片虛空黑暗開了口,“你打算瞞他到什麼時候?”

四周寂靜,沒有人息,無生卻也不在意,隻會繼續問道,“聰慧如他,恐怕心中早已經有了思量,隻是……尚不相信罷了。”

依舊是寂靜,無生歎了口氣,站起身,拂去衣上的灰塵,“罷了,你自有你的考量,我不便過多參與,隻是此後情形恐怕更加艱險,你還是自己保重吧。”言罷,轉身離開院落,向大門處行去,在門前同周叔告了別,便離開了。

偌大的宅院,徹底恢複了沉寂,沒有人煙,就連鳥兒的鳴叫也沒有,一切都沉浸在黑暗中,寒意陣陣。

——京師二十裏處——

蒼嶺在此地已經停留一日半,一直未有進展,尚奉炫手下之人本就是從大營中挑選出來,同他之前並無瓜葛,沒有包庇嫌疑,盤查了一下,沒有人見到奇怪之人,而這一日半尚奉炫也一直安靜的待在大帳中,擺明了讓他隨意,真不知是胸有成竹,還是說確實同那祁卓傅沒有瓜葛。

蒼嶺眉頭微斂,難道說他同陛下的猜測錯了?祁卓傅不是假借尚奉炫出征離開?難道他們還有別的路?

思來想去,竟然沒有半分思緒,他斜靠在林中樹木上,望著眼前的帷帳,雙眼微眯,此處似乎並未查看。

此時大帳中,祁卓傅看了眼在床鋪上熟睡的田雅依,轉身坐在尚奉炫麵前,開口道,“多謝了。”

尚奉炫搖了搖頭,“她一個女兒家,跟著你受了不少罪。”

歎了口氣,祁卓傅點頭道,“確實如此,如若三年前,雅依不曾入京,一切恐怕也不會是如此模樣。”

尚奉炫皺了皺眉,“這些年為什麼不讓她離開?”

祁卓傅自嘲一笑,“走不掉了。”三年前,自從賀蘭若兗知曉了田雅依的存在,便百般阻撓,甚是想讓雅依入宮住上一段時間,如果不是一直以身子孱弱為由,恐怕雅依早就被當做任職,控製在宮中了。

“賀蘭若兗是一個很多疑的人。”祁卓傅開口道,“這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當年他是如何坐上王位的。”

尚奉炫點點頭,“我曾聽聞,賀蘭若兗並不是當年皇子中優秀者,故而皇位他本就沒有就,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後來商籬雁相助,恐怕他這春秋大夢要徹底化為夢境了。”祁卓傅開口道,“你可知為何任維熙突然離京,請命要去戍守邊關?”

事發當時,他已在京中,初次聽到還頗有些意外,畢竟旁人嘴碎,提及任維熙都是不屑,但此人為了能夠爭得賀蘭若兗正眼一瞧,卻也是費勁了心裏,實屬不易,但……好不容易在京中有了一席之地,卻突然拋棄一切,跑到什麼邊關去,這其中如果什麼都沒發生,是個人都不會相信,“你知道了什麼?”

祁卓傅無奈一笑,“不過偶然,知道了賀蘭若兗向任維熙下毒。”

初聽此事,尚奉炫眉頭微攏,“這……怎麼可能?這任維熙好歹也是賀蘭若兗親生子嗣,若不喜歡,自可不去理會,有什麼深仇大恨,想要將自己的親生骨肉置之死地!”

“當年,我也曾這般問過任維熙,問他是否是多慮了,也許是旁的人想要惡意離間。”想起當年之事,祁卓傅心中微微一顫,他裝病遠離朝堂,也是因了此事,“但任維熙卻說,證據確鑿,他就算是想不這麼認為也不可能了。”

尚奉炫聽著,心中猛然升起一個念頭,“商籬雁可知曉此事?”

祁卓傅微微一愣,“商籬雁?”略微思量片刻,“似乎並不知曉,怎麼突然提及?”

“沒什麼,不過是……”尚奉炫心中暗自搖了搖頭,“想來一切都是他在多想了。”正欲開口,猛然聽到帳外聲音,“尚將軍,蒼嶺求見。”

他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尚奉炫心中疑惑,急忙將田雅依同祁卓傅藏入底下,整理了一下衣衫,這才開口道,“進來吧。”

蒼嶺走進大帳,目光首先四處環視一圈,此地同初次來時一般,東西沒有多少,不像是能夠藏人的。

“怎麼,蒼大人查的如何了?”這短短時間,尚奉炫沒有半分幹擾,他想要找的人就在自己帳中,所以就算他花費再大的時間也是白費,無需在意。

“尚沒有消息,在下覺得可能是訊息有誤。”邊說著,邊看著尚奉炫的表情,將他從始至終,麵頰之上都沒有什麼情緒,如此完好的隱藏自己心緒,此人當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