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子(1 / 1)

契子

一個犁牛半塊田,收也憑天,荒也憑天;

粗茶淡飯飽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

布衣得暖勝絲綿,長也可穿,短也可穿;

草舍茅屋有幾間,行也安然,待也安然;

雨過天青駕小船,魚在一邊,酒在一邊;

夜歸兒女話燈前,今也有言,古也有言;

日上三竿我獨眠,誰是神仙,我是神仙。

賀蘭皇朝最受皇上寵愛的蕊貴妃像往常一樣佇立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玩耍,聽著他們用稚嫩的童音無憂的唱出的歌謠,美麗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悲涼的微笑。

十六歲,正是一個女子最美好的年紀。父親為了家族的利益將她像祭品送進皇宮。

入宮初時,她還是一個涉世不深,純潔無邪的少女。直到她遭人陷害,失去了第一個孩子時她才明白這裏並不如她想象中的那麼美好,深宮的鬥爭永遠充滿了看不見的血腥與殘忍。

為了生存她摒棄了所有的善良,以絕世美貌為武器去迎戰所有的腥風血雨,她擊敗了圍繞在皇上身邊所有的女人。一步一步征戰到皇上身邊贏得了這個男人全部的真心與疼愛。

三年中她為皇上連接產下兩子,皇上對孩子的喜愛使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強大到無人能撼的地步。擁有著令人人羨慕帝王的寵愛。連她的家族也逐漸強大起來,成為京中第一豪族。這段日子對她來說可算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皇上毫無預兆的突然駕崩讓她幾乎崩潰,當她從慌亂中醒過神來一切已成定局。長年隱居佛堂的皇後已經聯合朝中幾位重臣拿出皇上遺昭,將她那個一向被皇上輕視的皇子推上了帝王的寶座。

同一時間貴為皇親國戚的花家被冠以通敵叛國的罪名全族抄家。所有族人無一赦免,十歲以上的男人全部誅殺,餘下的女人孩子全部流放。

“蕊貴妃,不早了。您該走了。”身後的太監急不可耐的催促著。花蕊夕心頭一怔,她緩緩的蹲下身子對著遠處輕喚自己的兩個稚子,“若寒,殤烈到母妃這兒來。”聽到母親的呼喚兩個玩的真高興的孩子小跑著撲進她的懷裏。

她緊緊的擁著懷裏的散發著醉人馨香的兩個的小身子,淚水止不住的滴落下來。勝者王侯,敗者寇。這場女人間的戰爭她並不是笑到最後的人,最終的贏家是一直隱居佛堂給她致命一擊的皇後君宛哲。

死對她來說並不可怕,唯一讓她放心不下的這兩個還是稚子的孩子。花蕊夕悄然將淚水拭於孩子的肩上,抬起頭看看這個又不舍的看看那個,輕聲軟語對他們道,“母妃再也不能照顧你們了,答應母妃一件事好嗎?”

麵對母親的問話,兩個孩子像是察覺了什麼,不安的對視一眼上前緊緊抱著自己的母親說,“母妃不要離開我們。”

花蕊夕強忍的心中的悲痛,緊緊的摟著他們,附在他們的耳邊低語,“聽話。母妃不在你們身邊的時候,你們要相互扶持,萬事皆忍。記著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這時候她別無所求,唯一希望皇後能放過她的兩個孩子,讓他們好好的活下去。

一直站在她身後的總管太監白公公對兩邊的宮女使了個眼色,會意的宮女們上前強行抱起兩位皇子。餘下的太監宮女一起拉起地上的花蕊夕向遠處走去。

身後傳來孩子們撕心裂肺的哭聲,花蕊夕頓時心如刀割,淚如雨下的回頭看著自己的孩子大聲的喊道,“記著母妃的話,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如墨的黑夜像一塊絲綢靜悄悄地籠罩大地,若大的皇宮在夜色的遮蓋下就像一隻猛獸俯瞰世間眾生。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急急向一座大殿走去。

“娘娘,白公公來了。”已經在寢宮等待了整整一晚的宛哲皇後慢慢的抬起頭,一雙美目目不轉睛的盯著白公公手裏製作精美的花燈。

“果然漂亮。”皇後薄唇輕啟,芊芊十指接過花燈細細觀賞起來。一股熟悉的香味若有若無的環繞在她鼻尖,一聲輕笑忽然逸出她的唇角,“嗬,花蕊夕果然人如其名。”她捧起花燈優雅的站起身來,一旁的白公公急忙上前準備接過她手裏的花燈卻被她一個淩厲的眼神嚇的又汕汕的縮回手。

環顧四周,她將花燈置於梳妝台一角,點亮花燈欣賞了好一會,就著燭火微光,芊芊素手執筆,蒼勁有力的篆書如行雲流水般悄然落與白紙上。若不是親眼所見,白公公怎麼也不會相信皇後娘娘居然能寫出與皇上一般無二字體來。

一紙如雪飄落在白公公麵前,他低身恭腰捧起。“皇上的遺詔,照著上麵的辦吧。”不帶一絲煙火氣的聲音冷冷的宮殿裏響起。

“是。”一向唯命是從的白公公答應一聲,轉身剛要離開忽又想起來什麼對著她請示,“精坊閣還剩餘點材料不知該怎麼處理。”

皇後目無表情的凝視了一會花燈,風華絕代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狠絕之色。輕薄的唇角冷冷的吐出兩個字,“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