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突變,軍閥重開戰。灑向人間都是怨,一枕黃粱再現。
曆史車輪,撒過一片煙塵,漫漫黃沙之中,世間萬象逐漸變得縹緲,飄回了那民國亂世之下,繁花萬錦、紙醉金迷的十裏洋場……
1927年年初的時候,整個上海灘皆是張燈結彩,鞭炮齊鳴。十裏洋場之上,皆是褪去了舊日戰爭的氣息,染上了新春的喜氣。
在這新春喜氣照拂之下,卻是一副殘敗之景。街麵之上,各式軍服的軍兵四處亂竄,敲門砸店,不時傳來一陣陣尖叫之聲。
“你們,有沒有見過這個人?”一名身著北伐軍服的士兵拿著一張告示,凶巴巴地對那門內的一名瘦弱漢子質問道,那漢子慌亂地搖搖頭,周圍又圍上來一圈士兵,見詢問無果,暴虐的士兵便一擁而上,將其淹沒在了拳腳之中……
華界之中,自是要混亂一些。古往今來,政權更迭皆是如此。
公共租界之中的街麵上,街頭也倒著一些被戰亂波及的百姓,不時發出痛苦的叫聲,殘肢斷臂在街麵散亂著。
四馬路上,正走來十餘名身著黑色西服的漢子。為首二人,一人濃眉大眼,雙眼炯炯有神,皮膚白皙,身上環繞著一股儒生與殺伐相融的特有氣質,他便是這上海灘北市之主——陸正虎之子陸豪;另一個虎背熊腰,眼神凶煞。他便是這陸豪的保鏢兼管家,張龍。
隨著他們的出現,有些街麵店鋪之上也出現了一些漢子,向飽受災劫的百姓們布施著糧米。
“古往今來,興兵作戰,得益者不過是身居高位那些人,而苦的始終是百姓。為何他們非要爭權奪利呢?”陸豪站起身,望著四周的混亂之景,喟歎道。
張龍道:“這便是生存。弱肉強食,唯有最強者才能擁有最好的一切。”
“唉,如今上海亂成一團,兵匪混雜。把個好好的上海灘搞成這般模樣,真是讓人憂心。”陸豪望著街麵上來來往往的各色軍隊歎道:“兵匪兵匪,戰時為兵,勝時就成匪了。這幫混蛋,怕是也難久掌天下。“他轉過身,輕聲道:“走吧,回天記。”
張龍躬身一鞠,打一聲呼嘯,一輛黑色嶄新鋥亮的道奇老爺車倏地停在二人麵前,陸豪一閃身跨了進去,老爺車緩緩發動,慢慢向天記茶樓駛去。
忽然,老爺車穩穩刹住,陸豪將頭伸出車窗,問道:“前方發生了何事?”
張龍下車看了看後複又鑽上車:“少爺,前方幾名華捕與幾名日本浪人似乎起了衝突,正在路上廝打。嘖嘖,如今華捕愈發膽小,敢跟日本人直接對抗者可謂是少之又少啊……”
陸豪沉吟一下:“走,下車去看看。”
福州路,俗稱四馬路,乃是英法二租界的分界線,屬公共租界下央捕房管轄。如今上海灘上,英法居大,日人占據虹口一帶,委身投靠租界門下尋求庇護,借租界日捕股之名為非作歹。租界當局也對日本人睜眼閉眼,不多做處理。今日竟有巡捕與浪人相對抗,倒是激起這陸豪的觀看之欲。
“八嘎,你們難道是活膩了麼,連我們也敢阻攔,是不是都不想活了!”一個日本浪人歪斜著身子,一臉醉熏之態,極為狂妄的說道。
“無論如何,在央捕房下,你們竟敢公然侮辱少女、砸壞酒館、砍死酒保及店家數人,實屬罪大惡極!按租界法律,當押入監牢,槍決!”一個身穿巡官製服,眉宇軒昂、濃眉大眼的年輕人分寸不讓的拒絕道。
“槍決?哈哈哈……”幾個浪人對視一眼,竟皆哈哈大笑起來:“租界當局的法律,也管得到我們?”
“放肆!”那巡官怒目圓瞪,鏘的一聲,手槍槍口直指那出言不遜之浪人:“把這些混蛋抓住,押入監牢聽候審訊!”
“是!”身後眾巡捕義憤填膺地齊聲大喝,眨眼之間已是按倒兩人,其餘三名浪人雖是一臉醉熏之態,但防備之心不減。手中一把武士刀舞出了幾個刀花,唬的眾巡捕竟不敢上前。
“哈哈,你們這些巡捕就這點本事麼?來,來!今日你有種就開槍打死我!”那浪人陰森一笑。
“你……”那巡官怒目圓睜,手中駁殼槍扳機正欲扣響,眼中卻露出怯懦之色。他隻是一名巡官,斷然惹不起日本人啊!
“大膽,見到我們北伐軍到此,竟不迅速散開,反而聚眾起哄,阻礙大軍前行,你們是準備嚐嚐槍炮子彈的滋味嗎!”
一健壯大漢,騎著膘頭黑鬃大馬自路口走來,身後跟著長長的兩隊荷槍實彈的士兵,他正耀武揚威的拿馬鞭指著那巡官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