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坐直了身體，正容道，“五塘的情況你其實應該比我更了解。算不上風水寶地，但也絕對算不上窮山惡水，就是普普通通幾個小山村。這可以說是華夏最傳統的那種自給自足的標準範本，但他們之前被壓榨的太狠了……”
“他們現在唯一需要的就是休養生息。我們沒有必要非得哭著喊著要大幹快上，把他們拖進所謂的工業化時代、後工業化時代，隻要我們不瞎折騰，他們生活的幸福感絕對超過絕大多數的人……”
“公平的對待他們，讓他們手裏有點閑錢，慢慢的自我積累，自己去選擇、去尋找他們喜歡的發展方向。跟這些農民比起來，我不覺得我們就比他們更聰明，更會賺錢。”
黃秋華看著司馬的眼睛，沉默了半晌，突然問道，“你確定這不是為你自己偷懶找的借口？”
司馬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嗬嗬，這麼想的人應該不少……”
黃秋華撇了撇嘴，“你自己也知道啊？！我承認，你說的都是很現實的東西，也非常正確，但是你想過沒有？這休養生息需要多長時間？也許按照你設計的這條路，五塘的老百姓日子會過的比較輕鬆，也慢慢的會有些積累……可我們這些當官的呢？”
司馬怔怔的看了黃秋華稍顯無奈的表情，慢慢的回答道，“我們的‘無為而治’絕不是什麼都不做，事實上我們能做的還有許多，比如，幫助他們擴展視野、更新觀念；比如規劃、相關的培訓、服務和政策扶持……”
“我們沒必要強行給他們指路……我們規劃的也隻是一些宏觀的結構性、方向性的東西，而不是偷換概念去規劃每個人應該如何去做……”
“這不是偷懶，這些事情做起來，甚至比做那些大事更加的困難、更需要耐心和毅力……當然，我必須承認，這樣很難出政績。但就算這樣，我們也不能為了政績去瞎胡鬧……”
看著司馬難得認真起來的樣子，黃秋華的眼神變得柔和，“放心吧，就目前為止你這條賊船坐著還是蠻舒服的，不過以後如果我因為沒有政績升遷不上去，你這個船老大可要拉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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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上次開會時候被司馬打擊的比較到位，滕副鄉長的膽子，遠比司馬和黃秋華估計的更小。
當他得知司馬給他的“農產品結構優化”計劃，畫上了幾道不得逾越的紅線後，在自己辦公室裏鬱悶了半天，又找到黃書記發了頓牢騷，但似乎並沒有得到有力的支持。終於捏著鼻子認了栽，招呼農技站的幾個人下村子鼓動了幾次，看著效果並不很理想，就悄悄的偃旗息鼓了。
五塘鄉的各方勢力在經過一輪的混戰之後，終於重新找到了平衡。所有人都非常默契的守著自己的一攤，不會輕易去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