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書記的腦子裏,還在不停的回放著今天一早接到的那個老領導的電話。
老領導是他在政壇上的引路人,老人家直入中樞之後,已經基本上不給他電話了,就算給他電話也絕對不會討論工作——級別層次相差太大,實在沒什麼工作可以談。可今天不到八點,他還在上班的路上,老人家就把電話打來了,語氣很平淡,似乎沒有任何的情緒,“晉強啊,太祖說治國就是治吏,經濟建設很重要,隊伍建設更重要!你是班長,有時候要拿出決斷。”說完,不等秦書記說點什麼,直接掛斷了電話。
秦書記坐蠟了,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老領導說的是啥事兒,聽起來似乎是崇安市的隊伍建設,出了不可饒恕的大簍子。
不用他吩咐,身邊的秘書宋光明已經開始拿起電話,給組織部、宣傳部以及幾個政府部門的領導打了電話,希望能從中查找出問題所在。
說實話,自己的秘書這麼做實在有點跌份兒。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居然讓其他人幫忙去查去想,這其實就已經表明了,自己這個市委書記的掌控能力出現了問題。可現在不是關乎麵子的問題,從某種程度上講已經是關乎帽子的問題了,這時候,麵子隻好扔在一邊。
還好,相關人等比較給力,秦書記在辦公室坐了不到五分鍾,諸多的信息就已經彙總上來,秘書還拿來了一份《**都市報》,並在他耳邊簡要的彙報了昨天下午開始在小範圍內流傳的傳言,以及出現在網絡上的新帖子……
秦晉強的臉色瞬間變的鐵青,憋了半晌,給秘書下了一道命令,“通知常委10點鍾開緊急臨時常委會。通知專案組負責人列席會議並彙報案情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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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晉強將目光從會議桌上抬了起來,用平淡至極的聲音說了一句,“魏局長,你先彙報一下吧。”
魏然現在唯一的感覺就是欲哭無淚。
昨天晚上他看案卷看到很晚,就直接在辦公室睡下了。今天早晨七點半,一個專案組的同事慌慌張張的打電話給他,他才知道又有了一篇新的帖子。點開來,魏然差點被裏麵的內容氣瘋掉,當場就把辦公桌上的東西全部掃到地上,包括那台可憐的顯示器。
這東西絕對隻有內部人才弄的出來,外邊的人,即便是市委市政府的人,頂多也就知道個一鱗半爪,不會說的如此詳細和全麵。
和顧偉奇的文采斐然不同,這個內鬼也許文筆不太行,但是編故事的水平,顯然能把那個死鬼顧偉奇扔出好幾條街。他能把一些似是而非的證據碎片給串起來,弄出一個沒有充分證據,但又很難完全駁倒的證據鏈。對於不清楚內情的普通人來講,是很難分辨證據的充分與否的。
可以說,絕大多數看到這個帖子的人,基本就會認定這就是事實了——既然這個已經是事實了,那麼專案組還在瞎忙活什麼呢?帖子裏已經給出了答案——為犯罪分子張目,為富貴公子開脫……好吧,再多問幾個為什麼,他魏然就已經離“史上第一巨貪”的榮譽稱號不遠了……
他知道,自己完蛋了。這個東西的曝光,幾乎已經宣告了他二十年警界生涯的終結。
魏然振奮起最後一點精神,拿起了電話——雖然馬上要完蛋了,不過完蛋之前,有些事情該做還是要做的。他給專案組叫了個緊急集合,什麼也沒說,來了之後直接沒收所有通訊工具,招呼來一隊刑警把會議室看管起來,許進不許出,也不許任何人脫離開警戒人員的視線——上廁所也必須跟著倆人,歡迎舉報他人,舉報查實有功……最後就是,每個人把專案組成立以來,自己的全部行蹤、聯絡人、做過的事情統統給老子寫一遍,連跟老婆做*愛做了幾分鍾也要寫,如果有一個沒核實,老子完蛋之前,一定拉著他一塊下地獄!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市委,又是怎樣走進這間神秘的會議室,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會議室裏說了些什麼,就被請出了會議室。不過他已經不在乎了,反正自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