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拉著雲影的小手站在人群中,隱藏在墨鏡下的眼角狠狠的抽抽了幾下,他深深的吸著氣,臉繃得緊緊的,還有些咬牙切齒——似乎也在強烈的表達著對於恐怖分子們的刻骨痛恨……
電視裏,東印軍方的發言人那張油光閃亮的棕色臉龐還在不住變幻著各種憤怒的表情,吸引著圍觀人群的目光。司馬拉著雲影迅速擠出人群,快步向一個偏僻的角落走去。
如果再看下去,他很怕自己會控製不住的笑出聲來,而雲影那張清麗無比、但卻始終有些冷淡的小臉也生動了一些,微微翹起的嘴角,表明了她的心情相當的愉悅——欺騙全世界的感覺的確相當詭異,尤其是那些此起彼伏、要求對刺殺事件負責的各路綠林好漢們,實在是……貼心啊!
司馬跑到自動售貨機前,買了兩瓶礦泉水,狠狠的一口氣喝掉一瓶,才終於平複了一下有些激越的心情。事實上,此前完成的那些任務,最終的結果也和現在非常的類似,但是他卻從來沒有象今天一樣近乎失態——今天之前,他腦海中考慮的永遠是下一次任務的計劃,任何過於激烈的情緒都有可能把下一次出發變成自己的末日。
一直以來,司馬就很討厭自己的“職業”,因為殺人的感覺實在是非常的不好——並不僅僅是殺人的那一霎那,殺人之前之後都會有各種各樣的負麵情緒籠罩著他,揮之不去。
即便他清楚的知道,他的槍下亡魂都是十惡不赦、惡貫滿盈的惡棍,也依然很難讓他真正的釋懷。如果不是腦海裏那個血色的黃昏,時時的支撐著他的信念,也許他早就放棄了。
今天,背負了近三年的使命終於徹底卸下,他和雲影,也可以重新開始他們的人生,回歸二十歲少年應有的生活,大大方方的行走在陽光下。
雲影微笑著張開雙臂,輕輕的抱住司馬的腰,依偎在他寬闊的胸膛裏,她把小臉兒擱在他的肩膀上,分享著他的愉悅和感慨。雖然她無法用言語表達自己的心聲,但她卻是最能洞察司馬現在心態的人——一種在極地的暗夜籠罩之下,經過了無盡的等待,終於看到了天邊出現一道橘紅色的霞光,那是一種難於言表的複雜情緒。
其實,她何嚐不是一樣?每當她無言的目送司馬獨自離開兩人租住的公寓,去收割一個個重兵衛護之下的大人物,她都會枯坐在電腦旁邊,平靜的守候,等待著命運的審判……她胸前的那個白金吊墜裏,永遠會放著一粒見血封喉的氰化鉀膠囊——要麼看著他安全歸來,要麼在得到他死亡消息的第一時間,追隨他一起走過奈何橋。
那天淩晨,當她聽到走廊裏再次響起熟悉的腳步聲,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再世為人——這種感覺,甚至當初黃老頭兒將她從雅加達屍橫遍地的華人區裏救出來時,她也未曾體驗。
一直以來,親生父母在自己眼前身首異處的慘烈場景,令她產生了強烈的自閉傾向,不僅失去了語言能力,甚至連情緒表達和反應能力也極度弱化。除了黃老頭兒和司馬兩個人之外,她麵對任何人,都象一座永不融化的冰山一樣難以接近和溝通。
但是那一刻,在看到司馬疲憊但狂喜的臉龐,她的心結似乎徹底打開,熱情的連司馬都有些猝不及防。她把司馬緊緊的摟在懷裏,似乎想把他整個人揉碎了與自己融合在一起,瘋狂的親吻著那張化妝後異常平凡的大叔臉。從來都對性*愛可有可無的她一反常態,熱切的將兩人的衣服都扯成了碎片……那天晚上,兩人在房間的各個地方瘋狂的做*愛,似乎一定要用這種最強烈的情感表達方式來慶祝自己的新生……
候機廳裏相當的安靜,所有人都關注著電視新聞。沒有人知道,就在離他們不遠處的那個拐角,那一對相擁在一起耳鬢廝磨的少年男女,才應該是今天頭條新聞的真正主角。
A330呼嘯著衝向夜空。機翼下,美麗的星城逐漸化作一片黯淡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