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廣月姑姑收拾了些東西給你，叫我拿來讓你看看。”昭夕端著個盒子走了進來，“啊，血－－血－－公主，公主，您沒事兒吧？”
她看看自己的手，掌心裏有幾個深深淺淺的指甲印，血透過這些印記向外滲出。“老習慣了，不礙事的，你去拿些紗布和藥來，包紮一下，就沒事了。”
昭夕連忙放下手中的盒子，去了藥盒來，一邊上藥一邊埋怨她：“公主還是這習慣，憋屈時就喜歡緊攥著手，悶悶地不說，這下好了，指甲全嵌進手心裏了，流血了就舒服了。從小到大，公主就不知道愛惜自己，壞習慣呀總是要改的，不然以後，是要吃虧的！”埋怨歸埋怨，昭夕手上的動作可沒有停，小心仔細。
岑歌望著昭夕認真的樣子，不禁就想起了那年自己把手弄破時，夜凝舒也是這麼替她上藥的。
是因為什麼緣故把手劃破的她記不清了，隻記得自己當時藏著掖著不讓他發現，可到底還是沒能瞞過去。他趁她不設防，冷不丁地將她的手拽過去，立馬就看到那些深淺不一的傷痕了。
“怎麼弄的？”他靜靜的問她。
她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甚至不敢看他。她知道，這回，他怕是真的生氣了。
她不說話，他也不吱聲，仰止殿內頓時就安靜了。
他坐在桌旁，曲起右手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桌麵，發出“嘣嘣嘣”的聲響，他也不說話，就一個勁兒地敲桌子。她知道，他在等，在等她的回答。
她仍是不開口。
仰止殿，一時安靜得可怕。
過了好一會兒，他歎了口氣，“唉，你還是這拗脾氣，以後會吃虧的。”他輕輕拉過她的手，置於案上，取了藥盒來為她上藥。他的手指微涼，觸在溫暖的肌膚上，感覺很微妙，她心底浮出奇異的感覺，瞥了眼他，他依舊麵色沉靜，不慌不忙。淡淡的藥香似蘊在傷口處，在她的鼻尖處縈繞，她隻要輕輕吸上一口氣，便能將那藥香納入心底。她看著他好看的側臉，玉色的麵容在燭光下異常沉靜，卷長的睫毛低垂，如蝴蝶輕顫，在他玉潔的肌膚上勾勒出淡淡的陰影，遮住了那雙深如寒潭的眼眸。她看著看著，竟不自覺地發了癡。
她忽地覺得傷處有些疼痛，反射性的要將手抽回，卻沒成功，如此試了兩三回，還是這樣。她一低頭，原來手被他緊緊的抓著了。她的臉上火燒火燎，在燭光的映襯下，倒顯得更加豔麗。
“噝－－痛”
“活該！叫你不好好愛惜自己！”他扯開唇角，眼角眉梢處都是微不可見的得意，“看什麼呢，這麼入迷，搽藥時都能走神！”
“看夫子啊，凝舒哥哥，美人哥哥！”她甜甜叫道，卻發現他的臉驀地就紅了。
“以後再不許這樣叫。”他佯怒道。
“好好好，以後再不這樣叫，美人哥哥－－”她不理他，依舊同他嬉皮笑臉，他的臉紅得更厲害了。
又過了幾日，他授完新課，她在一旁臨帖習字。
練到一半，她忽然失了興致，丟下筆，開口發問：“凝舒哥哥，你喜歡宮中的生活嗎？”
“一般一般，輕眉呢？”他不回答，卻來套她的話，真是隻狐狸！
那時的她卻絲毫未注意到這一點，隻嘟著嘴答道：“我不喜歡。”
“為什麼呢？”
“宮裏的人好虛假，當麵能對著你笑，說好多好多好話，背著你，就拚命說你的壞話，甚至－－甚至－－”她看著他，不敢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