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方法09(1 / 3)

第九章

越懂愛,愛越多

在沒有懂得如何去愛之前,我從未懂得如何去祈禱。

—亨利·沃德·比徹

我花了數月時間寫作本書,闡述升級愛的定義。現在我完全相信這一個簡單的呼籲就能夠打開通往未來的大門。畢竟,科學永無止境。盡管最新發現表明,愛對於身體、頭腦、行為和前途都具有重要影響,這令人驚歎不已,但同時必須謙卑地承認,對於愛的全部影響力,我們依然知之甚少。對愛之力量的新發現會源源不斷,你我都需要隨之不斷升級自己對於愛的看法,每一次都從頭開始想象這種能夠拓展生命的體驗。無論你此前對愛持何種看法,我希望我都已經挑起了你的好奇心,讓你開始將愛看作身體的體驗,以及你與其他任何一個人之間產生的短暫積極性共鳴。在它消逝之前,激發你的生物化學反應,助你重塑身心。

同樣值得思考的是,你是否在遵循著文化的成規,無意間桎梏了愛的體驗。這些桎梏可能已經阻礙了你發掘健康與幸福的全部潛力,阻礙了你為他人生活的精彩做出更多的貢獻。除了與你分享愛的最新科學,我寫作本書的目的是要將你從這些桎梏中解放出來。沒有自我反省和自我改變的升級之愛,仍舊不完整。

幾年前,我在朋友兼同事莎朗·薩爾斯伯格與人合開的靜修中心參加了一次由精神與生命研究所主辦的靜默冥想。一位導師給我們講了一個小笑話,大概是這樣的:有個人得知一位朋友最近(或重新)投身於冥想練習,於是嘲笑朋友說:“練習,練習,練習!你做的就隻有練習!什麼時候才去表演?”冥想練習室裏發出一陣隱忍的笑聲。之後,這位導師說練習之後確實有演出,那就是“你的日常生活”。

這就是我在第二部分中敦促你采納的對練習的態度。無論是選擇正式冥想練習還是非正式練習,我保證,如果隻是淺嚐輒止,一定看不到明顯的變化。我們都知道,一次高強度的健身或是吃一頓西蘭花,對健康不會起任何作用。通往身體、情緒和精神的路徑亦是如此。所以要找到適合自己的活動,看到那些反複出現的能夠激勵你的方法,讓這些活動中微弱的積極情緒不斷引領你練習、練習、再練習。幫助你建立起拓展生命的新習慣,一點點由內而外地重塑你、你的日常生活和你的人生。

愛是與生俱來的情感嗎?

就在我寫作本書的過程中,一場學術地震撼動著情緒科學的基礎。引發這場地震的根本問題存在已久,隻是我的同事、情緒科學家麗薩·費爾德曼·巴雷特現在憑借相當的數據支撐,信心滿滿地再次提出這個問題。巴雷特和她的合作者(包括我在北卡羅來納的新同事克裏斯汀娜·林德奎斯特)提出的問題很簡單:情感是什麼?威廉·詹姆斯早在1884年時已對此格外關注。

當代對此問題的典型回答是,情感是對於侮辱、危險或突如其來的幸運等新情況的合理反應,諸如憤怒、恐懼或喜悅等暫時性情緒狀態。這些情緒引發的反應表現為麵部表情、心血管活動、主觀體驗和衝動行為等可識別變化,這些變化源於大腦。其中的隱含假設為:憤怒、恐懼和喜悅等獨特的情緒狀態由身體與大腦的基本結構決定,是幾千年以來自然選擇的結果。

巴雷特對於“情感是什麼”這個問題的解答,同樣基於人類從先祖那裏繼承了基本情緒架構這一前提,她認為憤怒、恐懼和開心等體驗實際上不是由遺傳基因決定的固定的情緒狀態,而是具有更大的靈活性。巴雷特在我們共同的研究領域中提出了對早前假設的挑戰,提出大腦隻與多少經由刺激產生的、不規律的身體快感或不快同步,她稱其為核心情緒。由此,你對於憤怒、恐懼或喜悅等某種特殊情緒的體驗,其實是你憑借對當下發生事件的理解,進而對身體此時快感或不快狀態的感知。換言之,諸如記憶、學習、知識和語言等高階思維進程是更為基本的“思想配料”,與“核心情緒”共同創造了憤怒、恐懼或喜悅等不同配方的情緒狀態。雖然巴雷特及其同事對於情緒的建構主義觀點可以追溯至早期科學家的主張,但她們的理論首次得到了現代神經科學證據的支持。

這對愛意味著什麼?這對你又意味著什麼?實際上,意味著很多。千年以來,人類祖先從與他人的互動以及聯結中明顯獲得了良好的感覺,由此感到精神振奮、精力充沛。他們在那樣的時刻裏,感覺比其他較為平凡的時刻更充滿活力、更加警醒。先人們將各類不同情形下產生的此類令人振奮的良好感覺的共性集中在一起,創造了語言、儀式以及宗教,用以代表他們以及他人所渴望的感覺。

此類語言與儀式的出現,讓人類世界大大改觀。巴雷特實驗室以及包括我的實驗室在內的多家實驗機構的研究證明,人們身體體驗的特質依賴於每個人對於情緒的判斷和看法。比如,受巴雷特的啟發,在我的PEP實驗室中工作的琳賽·肯尼迪和貝瑟尼·寇克測試了憤怒對身體的影響與憤怒者想法之間的關係:憤怒的人是將憤怒看作一種情感,還是認為憤怒不是一種情感而是“對於資源不平衡的本能反應”。按照巴雷特的觀點,人們對剛剛經曆的不愉快的看法決定了他們的身體反應。認為憤怒是一種情感的人,其心率和血壓都明顯升高;而認為憤怒不屬於情感範疇的人,心率和血壓的變化則不那麼明顯。

也就是說,僅僅閱讀本書可能就已經使你的人際交往體驗庫中增添了一種新的有力的情感。你對愛的看法實際上重塑了你的身體體驗愛的方式。2012年情人節出爐的一份全球民意調查顯示,大部分已婚人士或同居人士認為伴侶是他們最重要的幸福源泉。同樣,將近半數的單身人士表示,他們渴望找到自己的伴侶、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盡管這些數據在不同文化中略有差異,但其揭示的事實還是讓我震驚。將愛僅僅看作你與伴侶之間的浪漫愛情或承諾—似乎地球上的大部分人都持此觀點—限製了你從積極性共鳴中獲得健康與幸福。換言之,你對於愛是什麼的看法,決定了你能獲得多少愛。比如,如果你認為自己與在機場碰到的陌生人之間發生的幾分鍾短暫聯結也能開出愛的繁花,那麼愛就會隨時出現。相形之下,如果你覺得自己隻有與某個緣定三生的人才能碰撞出愛的火花,那麼就嚴重限製了你與在機場碰見的那個人之間產生愛的機會。傳統的關於愛的看法就像是在花園的泥土地裏澆築了一層厚厚的水泥。盡管可能會有幾株花破“泥”而出,但更有可能會夭折。升級關於愛的觀點,全麵認識愛,就能夠打碎、清除掉水泥層,讓花園裏的花全部綻放。

無論你對愛是否持有新的觀點,積極性共鳴都一如既往地存在,滿足著你的身體對拓展生命、舒展心靈的原始渴望。是否能升級愛的觀點,取決於你是否能夠睜開眼睛看到身邊眾多可以滿足你渴望的機會。當你如醍醐灌頂般領悟到愛的潛能,體內就能生發出可以改變人生的全新情感。

在我寫作本書的過程中,我和我的研究團隊還發現了人類細胞中某些基因表達能夠放大或抑製人們對愛的表達。如第三章所述,我們發現心髒迷走神經張力水平較高的人,能從我在本書第二部分中重點描述的慈愛冥想練習中獲得較大、較直接的積極效果。更令人振奮的是,我們還發現練習慈愛冥想可以增強迷走神經張力。隨著時間的推移,積極情緒和較高的迷走神經張力水平能夠相得益彰。

在最新的研究實驗中,我們在誌願者首次練習冥想之前,提取了他們的血液樣本。通過拋硬幣的方式,將誌願者分為兩組,一組進行慈愛冥想練習,另外一組進行並非針對培育愛意感覺的冥想練習。在冥想練習結束後,我們要求誌願者對自己的積極情緒狀態做出評價。我的合作者凱倫·格雷文在位於北卡羅來納的實驗室中處理了誌願者血液樣本,之後將其送到我的最新合作者、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社會基因組學核心實驗室負責人史蒂夫·科爾那裏。科爾運用精密的計算機技術分析每位誌願者的核糖核酸(RNA),確定基因表達能否預測出人們對於慈愛冥想是否具有特殊的積極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