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生死衝撞(1 / 2)

話說曹寅被殺的消息傳出金陵,在官場上引起的波浪確實非同凡響,就此大家更加清楚地認識到,不管你多麼得寵,說到底還是他老朱家的一條狗,如果有必要,隨時都有可能被殺死,大家相互之間也提防得很深,任何一句話,都可能為自己帶來殺生之禍。

事不湊巧,天台石梁心泰禪師應眾僧之請前來金陵拜見朱棣,名義上是來請旨為戰亂中死去的生靈超度,實則向朱棣討要之前允諾的國師稱號。之前展鵬飛征求過朱棣同意答應給心泰禪師國師稱號,心泰禪師也因此敢於聯絡四方在朱允炆後方搞孤立,雖然看上去沒有什麼功勞,其實作用之大可以說不可估量,這些展鵬飛跟朱棣都心知肚明,之前展鵬飛也向朱棣提起過封賞心泰禪師的事情,朱棣總是默而不答,這次禪師找上門來,展鵬飛確實有些難為,別的不說,先讓林四他們好好招待禪師,自己去找姚廣孝商量,展鵬飛認為此時如果姚廣孝出麵,辦成的機會比較大。

姚廣孝好飲茶,展鵬飛將一盒福建武夷山的茶餅帶去送給他,兩人見麵的次數雖然不多,但往來情報消息,早已神交日久,彼此都將對方當作知己般對待,因此有些事情到也不太避諱。兩人稍作寒暄,便坐下直入正題。

“姚老,展某此次前來有個不情之請”展鵬飛也不繞彎子,直接把話題拋了出來,姚廣孝靜靜地聽著,他是朱棣登基後唯一封為國師的人,他如果出麵推薦心泰禪師的話應該事情能成的概率確實比較大。心泰禪師的功勞他也清楚,但朱棣遲遲不肯表態的情況讓自己不得不多幾個層麵的考慮,姚廣孝混到今天這一步,人生不可能有更高層次的追求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住現在的所有。朱棣對展鵬飛的態度最近也變得有些微妙如果完全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對自己來說也是一種危險。

“展老弟,好說好說,我寫個奏章,明兒個你替我呈上去”說完便寫了一封保薦心泰禪師做國師的奏章。展鵬飛自然感激不盡,然而他不知道的事情是,姚廣孝從來不給朱棣寫什麼奏章,平時有事都是兩人私下商量,不會留下任何筆記的。而朱棣是一個極其敏感的人,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告訴他該怎麼做。對於身居高位的人來說政治漩渦無處不在,更何況朱棣向來秉承朱元璋那套愛臣太親,必威其身,人臣太貴,必易主位。奏章看到一半眼角露出一絲凶光,懾人心魄。朱棣當然知道這事跟展鵬飛有關,隻是沒想到姚廣孝也會牽涉其中,姚廣孝的價值在於一來他能為自己出謀劃策,二來,他隻對自己負責。現在有人能幹預到姚廣孝,對朱棣來說絕對不是一件令他感到開心的事情。

說到底,政治上的許諾這種空頭支票其實本身就沒有多大說服力,展鵬飛其實對政治的了解還是太簡單,以為跟做生意一樣,生意靠的是誠信,因為回頭客很重要,而政治更多的是欺騙,因為隻要成功一次就夠了,而且書寫曆史的往往是勝利者,所以他們也往往可以肆無忌憚。心泰禪師的價值已經被充分利用,剩餘價值其實不是很大,按照朱棣的性格,像他這種有影響力而且不是很聽話的人最好的結局就是讓他去見佛祖。其實封個國師也沒什麼大不了,但朱棣個人直覺認為心泰禪師不是那麼容易喂得飽的人,與其將危機留在將來,不如趁早解決。

考慮停當,朱棣命馬三寶飛鴿傳書召傅懿鴻即刻回京聽命,一麵命馬三寶先行準備,探子盯緊心泰,另外照顧展鵬飛府中出入人員,不得有任何差錯,但尤其不能被展鵬飛察覺。就這樣,展鵬飛那座宅子四周的小巷竟然突然間變得熱鬧起來,除了常見的點心攤,貨郎們似乎也發覺這一帶的生意好做,整天拿個撥浪鼓吆呼,剃頭匠們也喜歡在偏門不遠處磨自己的剃刀,還有不少逃難的難民也在晚上睡在外麵的。很快的,所有進出展府,跟展鵬飛有來往的人的名單被放到了朱棣的案頭上,更詳細的報告在馬三寶那裏,清楚到什麼時間,誰,在什麼地方,幹了什麼事情。看完報告後朱棣更是心有所思,自曹寅死後,傅懿鴻遠遁武當,這朝廷中,展鵬飛成了掌握情報機構的唯一大佬。朱棣跟朱元璋一樣,崇信法家治國的權術,賞與刑,人主之二柄,若失之則國將不國。展鵬飛的舉動已經走到了亢龍有悔的地步,要是他知道朱棣此時真正思考的是愛臣太親,必危其身;人臣太貴,必易主位,那麼他一定會後悔當初沒有跟方宛如私奔遠離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