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軒聽著若汐這般淡然的出聲,心底沒來由的不適,也不出聲回答,就這麼繼續沉默著。若汐唇角微微上翹,漾起一抹淺笑,“皇上哪日得空與臣妾一起去昭華殿,讓舞美人給臣妾也舞一曲吧,臣妾很是好奇竟還有人跳的比德妃好呢。”
若汐話音剛落,裴逸軒原本不大好看的臉色又暗了暗,手下已經無心再繼續擦拭。若汐這才稍稍坐起身子,離了裴逸軒的懷抱,抬頭望去,“皇上今日沒有折子要連夜批閱嗎?”
裴逸軒麵色灰沉,冷聲開口,“愛妃這是在攆朕走嗎?”
若汐一臉訝異,“臣妾表現的還不夠明顯嗎?”
裴逸軒冷哼一聲,僵直著身軀坐在床邊,看著若汐臉色故作的表情。若汐不甚在意,將還濕透的青絲散落到背後,披了件罩衣便起身,朝著梳妝台走去,身後裴逸軒的眼神緊緊跟隨。
走到梳妝台旁,若汐拉出一個抽屜,將抽屜中一個精致的百花紋的木製錦盒拿出。一開盒子,屋內立時乍現一道耀眼的紅光。裴逸軒看向那道紅光,劍眉微蹙。
若汐轉身,將赤煉石置於掌中,伸手將手掌伸向不遠處正盯著自己的裴逸軒,“這個你何時收回去,我突然不怎麼想保管了。”
平靜的口吻不帶一絲波瀾,若汐就這麼舉著赤煉石等著裴逸軒的回答。裴逸軒眸中的怒火愈升愈大,駭人的視線射向若汐手中的赤煉石,仿佛要將那赤煉石活活吞噬。
裴逸軒突然“騰”的起身,也不理會一旁還舉著赤煉石的若汐,頭也不回的邁步離開。“砰”一聲響,重重的關門聲傳來,若汐才緩緩的收回手。聽到外頭響起的行禮聲,若汐知曉裴逸軒離開了。
麵無表情的看著手裏的赤煉石,那道紅光耀的她思緒有些恍惚。才多久,她親手將這赤煉石講給她保管才有多久?說好的一生一世呢,不過半年,她竟然就想還給他了。左手臂傳來一陣微痛,若汐皺了皺眉,如今這身子愈發的脆弱了。若汐淒然一笑,若是早些知曉,她絕對不會去找他所謂的真心,也絕不允諾保管一生一世。
夜色更加濃重,呼嘯的北風穿梭於大地的各個角落,追其蹤影,卻看不到更多。此刻已是子時,寒煙殿內燭火透亮,若是往日,那定是裴逸軒在批閱折子。而今日,卻非也。
通體白透的玉杯,幾壺美酒!
裴逸軒一人坐在椅子上,獨自斟飲,這酒雖美,但是卻悶。實則,誰都知曉,悶的並非是酒,而是那心。
隨侍在旁的餘達比誰都著急,幾個酒壺都已經空了,再這麼喝下去,怕是要醉。自餘達伺候裴逸軒以來,很少見過裴逸軒如此飲酒的。他擔心著但是不敢上前相勸,到底裴逸軒心情不好,他也不想去摻和。
“咕咚”又是一杯下肚,這酒愈是烈,喝的就愈是痛快。鳳眸微眯,若汐的幾句話一直在耳邊回蕩。不想再保管了,嗬!裴逸軒嗤笑一聲,又是一杯酒下肚,才過了多久,竟是要放棄了嗎?
抬頭望向窗外的月色,裴逸軒似乎回想起幾個月之前,仿似也是在這麼一個夜晚,隻是天氣要暖和的多了。他抱著還在鬧別扭的她飛去玉瑾閣,將他的“心”親手交給她,要她保管一生一世。可是如今,她去與他說不想保管了?
她在意什麼他知曉,但是很多事即便身為皇上,他也無能為力。所以他才要不斷地變的強大,到時他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整個西元由他主宰,到那時還有誰能牽製住他呢?
看著裴逸軒一杯一杯不停的下肚,餘達看著愈加焦急。思慮再三,餘達還是冒著被拖出去砍頭的危險上前,“皇上可是要就寢了?”
裴逸軒眸中閃過一道渾濁的視線,就寢?如今沒有那個懷抱,他連睡意都沒有。看著裴逸軒似乎沒有怒意,餘達又大著膽子問,“皇上,不如奴才去備些熱水給皇上”
“擺駕華蘭殿。”裴逸軒突然出聲打斷了餘達,一陣濃重的酒味傳來。裴逸軒搖搖晃晃的起身,餘達趕緊上前相扶。
扶著裴逸軒,餘達才對著外頭喊道,“擺駕華蘭殿~~~”
這樣尖細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尤為響亮,寒煙殿一下子忙碌起來,有些給裴逸軒備轎,有些去華蘭殿通報去了。
看似飲醉的裴逸軒實則還沒有醉的透徹,輦轎進了華蘭殿,若憶已然帶著宮人在內殿門口恭候,將裴逸軒扶著進了內室,餘達等人便隻有在外頭守候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