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黛玉來了賈府以後,三個姐妹也都不大搭理寶玉了。畢竟寶玉再貼心也不是女兒家,一些貼心窩子的話不能講也講不出口。
黛玉不愧是林如海自幼充男兒教養出來的,世故見地,談吐舉止俱是帶了一股天然的風流飄逸。說道林如海,寶玉不得不說這個姑父不簡單。不知道他從何處得知寶玉是尋月閣的人,通過特定的渠道給他來了一封信。信中囑托好生照料黛玉,待一切塵埃落地定有重謝。天知道他的重謝是什麼東西,是保他一命還是保榮國府一命?
寶玉嗤笑,隨手間信灰飛煙滅。望著窗外的天,蔚藍藍的清靈似水,但是他知道那不是,那是天他一直渴望的地方。是了,他渴望自由,渴望著與阿月並肩睥睨天下。在這片虛幻的國度裏,他可以是王者,主宰者。可是,在這片國度裏,他失去了他。真是應了那句老話‘福兮禍所依,禍兮福以至。’
“九歲了,過完生日就該十歲了吧!”寶玉自言自語,躺在園子的草地上周圍沒有一個人影,但是閉上眼睛就可以很精確的指出在那些暗暗的影裏藏著的人,畢竟是人都會呼吸不是嗎?
“二哥哥在這裏做什麼呢?”軟糯糯的聲音自頭頂響起,寶玉睜開眼便見著一張放大了的笑臉。似曾相識的眼睛叫他一份愣神,“二哥哥。”
黛玉見他呆住了,便又喚了一聲豈料沒有回應,登時慌了起來。“二哥哥,二哥哥。”語氣焦急著恐慌,也叫寶玉回了神。伸手擦掉她小臉上的淚珠兒,溫柔的問“妹妹這是哭什麼?”黛玉因他的親近紅了俏臉,“玉兒以為二哥哥出事了呢,二哥哥莫要這般嚇玉兒了。”說著,退開了兩步。
寶玉站起來,隨手拍了拍身上的塵屑,這才正神打量黛玉。隻見她梳著雙髻,幾點翠竹點綴著,若有若無的平添了幾分生機。一襲淺粉的衣衫既不衝撞守孝,又不失禮數,下身一條同色的長裙,裙擺上繡著幾隻別致的花樣,腰間卻點綴兩條淺綠的流蘇,隨風而走,飄飄欲仙。
“妹妹如此裝扮,倒勝了那九天上的仙子了。”聽了寶玉的讚賞,黛玉也不似尋常女兒般扭捏,坦然接受了。
“二哥哥,爹爹說玉兒來了府中,唯一可以依附的便是二哥哥了,可是玉兒不明白,還請二哥哥賜教。”“問吧!”“二哥哥與玉兒相差不過幾月,要說學識恐怕玉兒還要在二哥哥之上,”說到這裏,寶玉便明白了,小玉兒不服。“玉兒,我可以這樣叫你吧?”還沒等她回答,便接著說“無論玉兒信還是不信,你隻要記得聽哥哥的話就是了,哥哥不會害玉兒的。”“我憑要什麼相信你?”不得不說,小玉兒的脾氣還真是倔,寶玉頭痛的看著這個氣鼓鼓望著自己的小家夥,很想一掌打暈了丟回去,但是想想姑丈,算了,不和她計較。
打定了主意,便轉身要往回走。小玉兒哪裏肯依,一把拽住他,“不說清楚不許走。”寶玉的眉頭皺了起來,有些厭惡的看著抓住自己的手,冷聲說“紫鵑,帶姑娘回房!”暗處的紫鵑立刻竄了出來,很恭敬的說“姑娘請!”黛玉沒反應過來,便被紫鵑強行拉走。
笑話,再不走主子就要爆了。
頑石突然站在他身邊,什麼都沒有說隻是靜靜地待在他身邊。“習慣了,剛才,就差一點小玉兒的手就沒了。”寶玉痛苦的閉上眼睛仰麵朝天。“累了,就再歇歇吧!”抱住他,無聲的給予安慰。當年那個小肉團已經長大了,雖然不是完全的長成,但也已初具規模。才九歲的他,遠遠看來已有十幾歲的模樣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寶玉出落得越發的纖細了。
“還是沒有消息嗎?”
“嗯!”輕輕地一個字,卻叫他淚盈眼眶。
“一定可以找到的,一定可以。”頑石信誓旦旦的保證,但是有幾分可以實現,哼,誰能保證?
“也許吧。”寶玉說完這句,就再也沒了言語。頑石看去,他已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