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常樂樂一把抱住小萍,“我們可以演出了!太好了!”
小萍捂著嘴,“噢,老天,真的要演出了,我……”她又哭了。
秋曼姣乘機撲到任廉治身上,用口水幫他洗臉,“啊,任學長,人家也好高興耶!”
任廉治好不容易撥開她如八爪魚般的雙手,拍拍自己的衣服,顯得十分冷靜,“這有什麼好激動的,就是沒有禮堂也沒關係啊。隻要有我任某人在的地方,哪兒不是舞台?”
周宏獨自在一邊喃喃自語,不知道說些什麼。胡濤卻用一種斬新的眼光看著梅茜。
鍾老師又笑道:“所以,梅茜同學可不是什麼內鬼、奸細,她是真心想幫助你們的。”
“鍾老師!”梅茜叫道,“我再次申明:我這可不是為他們才這麼做的,完全出於私人原因。”
她越解釋反而越讓人懷疑,大家都異口同聲地道:“是嗎?”然後他們詫異地發現,梅茜,這個以能幹、優秀出名的“鐵娘子”突然臉紅了。
“真煩人!”她大聲道,“我這全是為了調查!調查啊,本來就是要做一些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有什麼奇怪的?”
“你在生什麼氣啊,這樣不是很好嗎?”
胡濤剛開口,梅茜就衝他吼:“你閉嘴!你給我過來,我還有賬沒跟你算完呢!”
她拎著胡濤的衣領,胡濤比她高了一大截,隻得半彎著身子,哀哀地被拎到一邊去了。
這邊,常樂樂感激地對鍾老師說:“您又為我們做這種事,萬一教導主任也處罰您怎麼辦?”
“別擔心,大不了辭職就是,反正我已對這所學校很失望了。”
“鍾老師!”眾人又是大吃一驚。今天晚上讓人驚訝的事一起接一起,他們的心髒都在超負荷運轉了。
鍾老師的眼睛微微有點紅,“現在說這個還太早。不過,這所學校的教學方針我的確已經不太適應了,這所學校已經走了樣。該怎麼說呢?打個比方,如果把這所學校比作股市的話,學生是股票,家長是股票執有者——股民,而老師就是股票經濟人,大夥都圍著股市這個大盤轉,誰衝到了第一名,誰又降為了ST(即:對因財務或其他狀況出現異常的上市公司的股票交易進行特別處理的股票),今年有多少人可以考進名牌大學,明年又會有多少人被刷下排行榜?在那個大盤前,大家都淪為數字的奴隸,他們的夢想就是擠進當天、當月或年度的前十名。這麼不正常的事,大家居然做得很理所當然,反而是正常的事被當成了異端。現在想來,我在那種環境裏過了那麼久,真是不可思議呢。所以我已有所覺悟了,你們不用擔心。”一番話聽得常樂樂雲裏霧裏的,茫然問道:“ST是什麼東東?電玩嗎?鍾老師也玩遊戲?”
咕啦——一大排黑線滑下眾人額頭。
“啪!”常樂樂後腦勺被打了一下,轉過頭,梅茜站在身後。
“不懂就閉嘴,你這個不學無術的劇本創作人。”
梅茜的嘲諷她倒是聽得懂,“什麼叫‘不學無術的劇本創作人’,沒學問創作得出劇本嗎?你不要每次都用這種方式罵人,我告訴你,把我惹毛了,我也是會那樣罵你這種人的!”
“噢,我是哪種人,罵來聽聽。”
“你就是那種死了嘴也是硬的,像鴨子一樣的人!”說完,常樂樂為自己也能不帶髒字就罵出這種有深度的話而沾沾自喜。
那叫死鴨子嘴硬!
眾人一起頭暈。這個人沒救了,他們怎麼會聚在這種文盲的旗下,還搞文學藝術呢?
“我看時間也不早了,今天的排練是來不及了,大家還是早點回家吧,明天再練習。”鍾老師及時發話。眾人也忙附和,紛紛道了再見準備走。
常樂樂突然看到胡濤從梅茜身後鑽出來,他臉上的傷更明顯了,不過神情反而有點欣喜。
“你臉是怎麼啦?打架了?”
胡濤忍不住看了梅茜一眼,見後者正瞪著他,嚇得忙回頭,遮遮掩掩地說:“沒什麼,摔了一跤而已,不礙事,真的。”一再強調也不知說給誰聽。
梅茜冷笑道:“常樂樂,你真是積極啊,短短的時間就招了不少新成員。”
常樂樂這下得意了,“那當然,我是創作人,我不積極誰積極?這劇還差一個男配角,我本來說招不到人,我自己客串好了,誰知周宏竟主動說他來演。胡濤也是自己跑來參加的,嗬嗬嗬,這說明我這劇創作得還是很有水平的。”
“哼,連學生會的人都挖,你真的不怕是內鬼嗎?”
常樂樂再次茫然,“嗄,誰是學生會的人?不就是你嗎?你是內鬼?”
話一出,劇團成員頭上不僅下滿黑線,更是人人冒出一大滴汗珠。真是丟臉噢,他們這個劇團團長還真不是普通的馬大哈,連自己招的成員是什麼身份都搞不清楚。快走快走,假裝不認識她好了。
幾秒鍾之內,常樂樂身周隻剩下梅茜。
“咦,他們走那麼快幹嗎?趕回去吃消夜啊?”
梅茜白了她一眼,也準備消失,衣角突然被人拉住,回頭一看,是常樂樂。
“那個……嗯……”常樂樂一反平時的幹脆(其實也是魯莽),紅著臉,扭扭捏捏起來。
“少惡心了,你也不看看自個五大三粗的,適合這種表情嗎?有什麼話快說,我還有事呢,沒工夫看你武生串花旦。”
常樂樂心裏受到不小的打擊,這說的什麼話?她雖然長得高一點,動作幅度大一點,但是始終是個女孩子啊。腰也沒多粗,腿也是運動健美型的,什麼武生串花旦,有必要說得這麼難聽嗎?
心裏有氣,口氣就粗起來:“謝謝!”
梅茜暗自好笑,知道常樂樂是在謝禮堂一事,故意道:“沒關係啦,隻是提醒你不適合演花旦而已,用不著道謝。其實我說得也不對,你這個樣子即使演武生也有點不合適,你看過那麼遲鈍的武生嗎?我看你比較適合演老虎啦、熊之類的,一定會紅。”
說完就看著常樂樂臉色由紅變青,真的在發黑呢。嗬嗬嗬,原來逗她這麼好玩啊,以前都沒發現,白白浪費資源。
“你你你……”
常樂樂氣得說不出話,這個梅茜的嘴真是太刻薄了,不隻曲解她的謝意,還罵她遲鈍。她隻不過馬大哈一點,怎麼遲鈍了?常樂樂啊常樂樂,你不能再由她這麼欺負了,罵回去,讓她也嚐嚐難過的滋味!
突然,她腦子裏靈光一現,“對了,我忘了問你,你為什麼突然站在我們這邊了?你以前不是一直反對的嗎?”
她嘿嘿笑了兩聲,令梅茜生出雞皮疙瘩。
“難不成是上次我罵你‘學生會是學校的幫凶’那句話,終於讓你開竅了?”
這句話果然讓梅茜瞪圓了眼,她咬牙切齒地想用書包砸常樂樂的頭,但是她比常樂樂矮太多,夠不著,於是她抬起腳狠狠踩了下去。
常樂樂一聲慘叫,抱著腳不停在原地打轉。
梅茜笑眯眯地道:“很痛嗎?不會吧,你不是很有勇氣嗎?都敢說出那種話了,就要有膽子承擔後果啊。或者是我誤解了,你其實隻是個膽小鬼,是個魯莽的膽小鬼。”
常樂樂想反駁,但是卻痛得開不了口,眼淚都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