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風雨過後的天空分外明朗。仿佛想彌補昨晚的暴風雪造成的過錯。
一縷調皮的朝霞,從簾縫中一個勁兒地鑽了進來,在白衣帆的身上跳動著,給這個熟睡的人兒披上了一件金黃色的輕紗。然後蔓延到彥風影身上,似乎在告訴他:別吵醒她,靜靜的離開吧。
彥風影緩緩的、輕輕的收回自己那條早以被壓麻的手臂,瞧也沒瞧昨晚被白衣帆抓破的手腕。事實上,他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睡夢中的白衣帆。此時,他的目光更是深沉。
“再見了,我的公主。我要刻上我的烙印哦。”他低下頭,在白衣帆的耳邊低語,然後,輕柔的吻了一吻她的額頭,悄悄的退出病房。同時關上了他那顆還在夢中沉睡的心。今天是媽媽出殯的日子啊。不想麵對,但,這就是現實。何況,他今天還有一場硬戰要打。他要振作!
雖然現在才是二月,天地萬物還未複蘇,但彥宅的花園已經是鳥語花香,風光旖旎啊。可惜沒人有這個閑情逸致。因為,彥宅的天空早已布滿黑忽忽的小胖雲。
越過花園,在往裏走,隱隱約約聽到一陣叫喊聲與痛哭聲。但這些聲音中,絕對沒有一種是從彥風影的口中發出。隻見他身穿白孝服,雙腳跪在地上,腰從跪下的那刻起就挺著。這是標準的姿勢,沒什麼好奇怪。隻是,他的雙手成拳,僵硬的放在大腿上,不哭泣,也不叫喊,似乎在集聚力量,等待著一觸即發的時刻。
突地,一聲尖銳的煞車聲從大門口傳來,一個腳步不穩的黑色身影劃破庭院的幽美,在眾人正麵麵相覷時,衝了進來。就在快要衝到棺木前時,被一個白色身影攔住。
“你沒資格見她!”這聲音仿佛來自地獄般,讓在場的人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滾開!”被攔的人說這話,溫度也不高。
“該滾的人是你!我不會讓你見她!”說話的同時,彥風影那雙充滿仇恨與痛苦的眼睛冷冷的移到那黑影身上。
“我叫你滾開!”黑衣人那憤怒的目光狠狠的掃了彥風影。
兩種不同的情緒,不同的眼神,一觸即發。但在他們的冰冷之下,有著一樣的悲傷,一個失去摯愛,一個失去雙親--在彥風影眼裏,眼前的黑衣人並不配為人父親,更不配為人丈夫。
“你現在回來有什麼用?有什麼用?在她躺在床上掙紮的時候,你在哪裏?在她獨自麵對病魔的時候,你在哪裏?在她不堪痛苦的折磨,倒下的時候,你又在哪裏?你給我滾!你不配為人丈夫!滾出去!”彥風影用盡全身力氣對彥東林哄叫著。當場的人立即傻了眼,他們還以為他的感情是很內斂,原來他一直那麼安靜,是因為他在等這一刻。一觸即發的感情爆發力實在嚇人。
“不管我配不配為人丈夫,你始終是我兒子。這是你應該有的禮貌嗎?顯然你缺乏教養。我再說一次,滾開。”彥東林的冷漠絲毫沒有因為彥風影的話而改變。
“你不是最愛錢嗎?你看你的錢去啊!你去陪你的客戶去!我沒教養,說得好啊,因為我是你的彥東林的兒子啊!有一個一點溫度也沒有的父親給我做榜樣,我還需要什麼教養!我是不會讓你再碰媽媽一下的,你根本不愛她!要滾的人是你!”完全失去理智的彥風影再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了,就讓人看笑話吧。看看這個所謂的模仿家庭到底是要給人模仿什麼!
“你們都給我住口!你們是不是也想把我氣死才甘心!”一直坐在一旁哭泣的彥老太在看見被激怒的彥東林舉起手時,破口大罵,氣憤得時不時用手中的龍頭拐杖敲打著地板。
“風影,讓他去見你媽媽最後一麵吧。他再不好也是她丈夫,一個她等了二十年、到死也等不到的人!”
聽了這話,彥東林眼中閃過一絲傷痛與悔恨,深刻但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還好他還有感覺,否則他永遠也不原諒他!彥風影退後一步,就算恨他,也不能否決媽媽愛他這個事實,就讓媽媽安心的走吧!
退出大廳的彥風影,獨自一個人走在花園的小道上。他怕他再不離開,他那剛愈合的傷口就會再次發出讓他窒息的氣息。即使它被治療過,但它還是醜陋的。它屬於孤獨。他不能讓她以外的人看見。
她……她還好嗎……她出院了嗎……她,好象也有自己的傷口?幫他治療他的傷口,那她自己的呢?誰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