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新啟元年,大律肅宗加冕新帝後,便退居太上皇之位,,於長樂宮修養。
大司天司馬和碩應召覲見。
金碧輝煌的長樂宮卻籠罩著一絲孤寂的氣氛,一個人慵懶的側臥在床榻中央,不停的輕聲咳嗽,似是要不久於人間。
“陛下……”司馬和碩上前行禮。
一個聲音從宮闈深處傳來,慵懶疲憊,卻透露著威嚴:“司馬卿家不必多禮,朕曾經說過,看見賢臣下跪,心裏很是不舒服。”說罷,那人在宮女的扶持下坐起……隻是一個側麵,盡得威嚴無比。
大律的肅皇,竟然是個女人!
“和碩,自從霍七去世後,朕隻相信你了,太史公要給朕寫什麼本紀,剛剛朕看了草擬,極盡溢美諂媚之詞。朕的一生,不是他這個小小史館筆下的拍馬屁之詞,所以……咳咳,朕就想到你了……朕的本紀,也隻有你,司馬和碩有資格撰寫。”
“臣遵命……”思索了一下子,司馬和碩說:“承蒙陛下恩寵,臣得以作為大司天侍候您,陛下曾說過,視臣為您的知己,可是,陛下您的豐功偉業如同傳奇一般,您認為愚臣真的了解您麼?”
“了解?”肅宗突然冷笑,讓司馬和碩感到不寒而栗。“許多事情,往往隻有天知道。就是朕自己,也不是很了解自己啊……”一離人淚
大律獻帝末年,老皇帝病重,正在秘密起草傳位詔書,然而作為帝都大順外圍的最繁華城市——茂城,仍然是一派歌舞升平。
如果你不知道大律是什麼樣子的,那麼就去茂城吧。這是流傳在北方蒙澤國的一句話,因為這句話,不少外國的商賈,其他地區的居民,都忍不住跋涉千裏來到大律的最繁華之地——茂城,領略東方的繁華富足,回到他們的蠻荒之地,口口相傳……
那個傳奇一般的女人,本是嶺南普通商人布鋪蘇三的女兒——蘇夕顏。也是茂城花魁——葉琳琅。
可是誰又能知道,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子,到後來,竟然主宰了整個大律。
初春,三月,花滿樓。
玷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汙。
一位身著華麗衣衫的貴公子左摟右抱,儀態風流。身著美麗衣衫的女子翩翩起舞,他卻看也不看。
“哎呀,子墨少爺,就連海棠姑娘也不如您法眼?”老鴇子見此人一進門,便氣度不凡,且衣著華麗,在風情苑摸爬滾打那麼多年的她,自然知道這位年輕的貴公子一定出身名門,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大客戶。
“呸,我說春香媽媽,您也不張開眼睛好好看看,我們公子是什麼人,就你這個,這個什麼海棠,石榴……還趕不上我們公子家婢子的模樣俊俏,我告訴你,要是你再不把你的那位鎮樓至寶拿出來給我們瞧瞧,別怪本大爺我翻臉不認人。”此人說話雖然粗俗,卻帶著說不出的威懾力,對花滿樓如此了解,想必也使這裏的熟客。
老鴇子怠慢不起,馬上滿臉堆笑,趕忙賠罪:“啊呦,秦爺,您這說話就外生了,咱春香什麼人啊,什麼樣的姑娘沒有?”
“哎,少來吹牛,我告訴你,今天琳琅姑娘要是不出來見我們公子,信不信,我找人把你這花滿樓變成風滿樓?”
“是是是……秦爺您莫生氣,來得早不如來的巧,我們家琳琅隻在初一十五登台,這不,今兒個就是十五了,待會兒琳琅舞蹈完了,奴家自然叫她上來。”
“哼,這還差不多。”轉而,那個被稱為秦爺的人拉過海棠姑娘:“可不會再是這庸俗的破爛貨吧?”
海棠吃痛,卻是動彈不得。
“秦爺您這哪的話,我們琳琅可是正經姑娘,前些年嶺南大水,她家就沒了,後來不知道怎麼了,就流落到了茂城,她爹爹一病不起,為了治病,我們琳琅是花光了所有的錢,最後,不得不來到我們花滿樓,我見那孩子可憐,就收下了。當時也就是當普通丫頭養著,可誰知道,姑娘梳洗打扮了以後,我一看,我的天呢,簡直比我們這裏以前任何一個都好看,而且能舞能唱,還寫得一手好字。所以,就在我們這掛了頭牌,來看她的公子們啊,真是絡繹不絕。可誰知道,琳琅在這裏賺了銀子,給他爹爹醫好病了,她爹又嫌棄琳琅做我們這行當不光彩,我呸,還沒有見過這麼不識相的小老兒,琳琅也沒說什麼,就自己默默地在那裏哭。後來我聽說她爹投湖自盡了,嚇,我都沒有敢告訴她。”
“嶺南?你是說這位姑娘原來是嶺南人?”衣著華麗的公子突然放下酒杯,驚歎的詢問老鴇子。
“嗯,自然是,剛來時,聽口音也像。嗬嗬,秦爺,奴家是看在您的麵子上才告訴您的,可不要把我們琳琅的身世說出去啊……”
“春香媽媽大可放心,秦某什麼樣的人,媽媽難道不知道?”
“好,好……時辰快到了,奴家這就上樓請琳琅出台。”老鴇子笑吟吟的掀起珠簾,突然又回頭,對華衣公子說:“咱這雖然是花滿樓,可是公子,奴家還是要告訴您,我們琳琅隻賣藝……”
“我呸,好囉嗦的老鴇子,你們琳琅能不能入我們公子法眼還不知道呢……”
“是是……”老鴇子點頭哈腰,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華衣公子明白他的意思:“媽媽請留步。”說罷,朝老鴇手裏塞上一錠金子。
老鴇立刻兩眼放光,似是比那金子還要奪目。“公子留步,待琳琅舞蹈完畢,定讓她上來,同公子小敘。”
等到老鴇子離開了房間,華衣公子再也難以掩飾心理的興奮,抓住了他個被稱作秦爺的手臂:“伯林兄,她是嶺南人,是嶺南人!”華衣公子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或許,真的是她。”
不一會,樓下大堂響起了悅耳的歌聲,是《桑中》。一個低沉的女聲唱著,忽而翩翩起舞……
爰采唐矣,沫之鄉矣。雲誰之思?美孟薑矣。
期我忽桑中,要我忽上宮,送我忽淇之上矣。
爰采麥矣,沫之北矣。雲誰之思?美孟弋矣。
期我忽桑中,要我忽上宮,送我忽淇之上矣。
……
……
果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