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個道理白寬傑當然明白。
該低頭就低頭,否則就是自取其辱。
“將軍,其實很簡單。”白寬傑仿佛換了一個人,說話流利多了:“因為陳紹宗私藏逃人的事情驚動了英王阿濟格,老帥耿仲明擔心攝政王多爾袞一怒之下讓整個耿家軍殉葬,所以他自殺明誌,就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兒子耿繼茂不受牽連。”
“其實攝政王多爾袞並沒有采用連坐法追究責任,僅僅要求處決陳紹宗。前來傳旨的太監在洛陽和英王阿濟格的府邸多停留了兩天,沒想到趕到信陽城的時候,耿仲明已經自殺了。”
“耿仲明太小心了,死得不明不白,讓大家很是不忿。耿繼茂上書攝政王多爾袞,請求承襲爵位,結果朝廷沒有批準。左翼主將徐德功是耿仲明的嫡係,眼看耿仲明死了,耿繼茂又無法接管軍隊,所以很有怨言。”
“英王阿濟格發現我們耿家軍人心浮動,因此上奏朝廷,要把我們調到陝西,劃入尚可喜的部下進行整編。因為大家都心懷不平,所以聽到後撤的命令頓時亂套了。說實話,如果不是軍心渙散,隻怕將軍也不能立此大功。”
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薩胡爾心中暗呼僥幸:“如此說來,耿繼茂和徐德功已經前期渡河了?”
搖搖頭,白寬傑有些頹唐:“耿繼茂和徐德功早就離開了,他們需要率先趕到尚可喜那裏洽談部隊的防區。因為前途未卜,所以少帥耿繼茂臨行前讓我們後軍不用太著急,希望緩緩而行爭取調整的時間。一念之差而已,夫複何言!”
“不對!”薩胡爾突然沉聲說道:“信陽城是南下的咽喉要道,多爾袞、阿濟格、多鐸並不是泛泛之輩,怎麼可能就這麼放棄?大家都不是傻子,事情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你究竟想隱瞞什麼?”
“將軍果然非同一般,看問題真是一針見血。”白寬傑終於抬起頭來看著薩胡爾:“我們在這裏一舉擊潰了闖賊李自成,從而立下滔天之功,早就讓很多人眼紅了。接下來的戰鬥,他們認為已經沒有強大的對手,所以要讓八旗兵來坐享其成。”
薩胡爾心中一驚:“慢著!按照你的推測,那就應該是滿清八旗兵過來接受信陽城。你知道是什麼人過來嗎?”
白寬傑點點頭:“軍令已下,多鐸命令圖賴、尼堪統帥正黃旗一萬五千大軍早就出發了,正在從嶽西縣兼程趕來。前鋒部隊已經攻克英山、羅田,準備掃平江北的所有湖廣之地。”
聽到這裏,薩胡爾突然不耐煩起來,衝著身後的親兵一擺手:“帶下去好生看管!”
薩胡爾的臉色大變,當然是有道理的。
圖賴是正黃旗出身,薩胡爾、赤格等人是從草原出來的,心裏當然明白。
現在圖賴和尼堪率領正黃旗的主力部隊,已經攻克英山、羅田一線,那就說明信陽城南麵的禮山縣(今大悟縣)即將受到攻擊。
禮山縣境內,現在是牛有勇的一萬人駐守,是孝昌縣的北大門,也是進入湖廣之地的北大門。
圖賴和尼堪已經從東麵橫擊過來,阿濟格又親自到樊城坐鎮,信陽城實際上被四麵夾擊,根本不可守,也無險可守!
“傳令下去:立即處決所有俘虜將領,命令那些普通俘虜運送輜重物資向南轉移,立即和飛龍將軍赤格的遊射隊會合,爭取明天下午越過雞公山進入禮山縣。動作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