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的時候身體不動就算了,那隻能說你下盤穩固。
問題是大腿不動,兩條手臂緊貼著大腿兩側也一動不動,這就不符合常識了。
九步一頓,分段前行,這都不是正常人。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熊儲終於想起來“湘西趕屍”四個字。
下麵小路上緩緩而來的十三個白袍人,就是十三具屍體,所以一切才如此詭異。
刷的一聲,十三個白袍屍體側麵突然飛出一把紙錢衝天而起,讓熊儲又吃了一驚。
一個渾身漆黑的人,一件道袍從頭到腳全部遮住了,所以熊儲剛才竟然沒有發現。
讓熊儲吃驚的是,他分明感覺到這個黑袍人的眼睛掃了自己藏身之處一下。
這就是一種感覺,殺手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像被一頭狼給盯上了,讓你渾身毛骨悚然。
熊儲心中暗暗帶上了小心:“這家夥比前麵引路的道士更厲害,已經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了。”
“亡靈走長路,生人勿近呐——鏘——噗!”
用了一刻鍾的樣子,這一群古裏古怪的“人”才慢慢從下麵的小路經過,熊儲終於徹底搞明白了一件事情。
“鏘——噗!”這個節奏,並不是前麵那個道士一個人完成的,而是前後合作,協調統一。
前麵那個道士左手中的小鑼飛出去,然後又被抓住的一瞬間,十三具屍體後麵還有一個穿著道袍的家夥,手中的哭喪棒就會往地上一頓。
正因為配合得如此天衣無縫,而且哭喪棒竟然是一根六尺長的鐵棍,才會出現分毫不差的“鏘——噗!”這個節奏。
熊儲心中有所明悟:“整個隊列前後相距十五丈左右,而且處於拐彎的位置,後麵拿著哭喪棒的家夥,根本看不見前麵的人。在這種情況下,整個節奏竟然沒有絲毫錯亂,實在是匪夷所思。”
“這隻有經過千錘百煉,才能達到如此協調的程度,而且還必須是一流高手才行。因為最後的這個家夥,手中的一根鐵棍絕對不會比司馬承他們差勁。看來湘西趕屍果然不簡單,二娘一再表現出緊張的神情是有道理的。”
“不僅僅是個人修為很不弱,關鍵在於要想三個人配合得妙到豪巔,不是隨便找三個江湖高手湊在一起就行的。這必須是一種悠久的傳承,而且是一個大門派才能辦到。”
古怪的隊列用了將近一個時辰,才慢慢走到山路的盡頭,眼看著就要隱沒在薄霧之中。
“亡靈走長路,生人勿近呐——鏘——噗!”的聲音越來越虛無飄渺,若隱若現。
讓熊儲瞠目結舌的一幕出現了。
小路兩側的密林之中突然人影幢幢,閃動不休。
因為距離很遙遠,熊儲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有鬼?難道這座黑喬山裏麵有鬼不成麼?
右側的嚴二娘突然長身而起,而且失口驚叫:“不好,有人劫奪屍體!”
“劫奪屍體?”熊儲隨後站起身來,語氣中顯得有些不可思議:“怎麼會有人如此無聊,專門跑到荒山野嶺來劫奪別人的屍體?這就已經和刨別人家的祖墳一樣了,不是天怒人怨的事情嗎?”
嚴二娘伸手一指:“相公你看,前麵應該是打起來了。俗話說:人死恨消。就算這些屍體生前有敵人,現在他們已經死了,總不可能有人找屍體報仇吧?如果不是劫奪屍體,怎麼可能打起來?”
“這兩天的事情實在是太詭異了,完全超出我的想象。”熊儲其實已經發現前麵在開仗,但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二娘,你是本地人。這種情況下,我們應該如何處置才合適?”
嚴二娘搖搖頭:“當地人又能如何?我十四歲就被逼逃走了,好多事情並不清楚。而且搶劫趕屍匠這種事情,過去還從來沒有聽說過。”
熊儲緊盯著山路的盡頭,也就是翻過黑喬山的山梁分水嶺部位。
薄霧之中人影幢幢,借著並不明亮的月色,勉強能夠看清人影你來我往。究竟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熊儲也不知道。
“我們不能在這裏看著,實際上什麼也看不清。”嚴二娘沉思片刻才接著說道:“這裏麵肯定有古怪,我們應該靠上去弄個究竟才行。”
熊儲有些遲疑不決:“你不是說湘西趕屍,生人勿近的嗎?如果我們靠上去,引起了更大的誤會又該如何處置?”
“應該沒事的。”嚴二娘牽著馬匹走下山脊來到小路上:“我們作為一個過路的人靠上去,能夠不動手就不動手,應該不會引起什麼麻煩才對。”
熊儲把韁繩扔給身後的曼戴莉,又把身上整理了一下:“既然如此,你們隨後跟上來,我先上去探探路再說!”
看見熊儲說走就走,身體一晃就已經消失不見,嚴二娘隻急得跳腳叫道:“相公千萬小心,不要胡亂插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