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整個離城的人都知道,夜晚那一曲不知名的音樂,將李府神秘的青竹林毀於一旦,李家人大怒,放言定要那人生死不能……
“是你做的吧……”
男子攔在初七的去路之前,貓咪一般懶散地笑。
初七點頭,不否認。她希望這人可以大怒,然後殺了自己,那麼,那青衣女子大概便會來了。
怎麼說,自己也可以算是她的弟子吧……
可是,男子卻隻是笑,一雙水光瀲灩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著初七。他似乎並不打算處罰初七,然而這樣卻更讓初七感到壓抑,冷汗迅速流了滿身。
妖孽。初七咬牙,手死死掐入手心。
女子當初送她的瓶子在重壓下破碎,她感覺到有液體從指間滴落,然後,她便看見自己飛了起來,慢慢地,飛過李府陰暗的樓閣。她看見男子錯愕的表情越來越遠,終於忍不住開心笑了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隻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夢裏並不美好,有那麼多的妖魔鬼怪在追趕自己……
睜眼時,是青衣女子涼薄的眼眸。
你終於醒了。女子轉身,未開口,聲音卻淡淡飄開,不要做自不量力的事。
可是,初七卻仿似沒有聽見她的話一般,毫無反映。她隻顧著自己高興了……原來,她終究還是要自己的啊,原來,自己並沒有被拋棄啊……
那一刻,心中滿滿的歡喜,幾乎翻了天去。
你看見了吧。
嗯,看見了。初七呆呆坐直身體。
那是一個遠古種族的生存方式。
女子坐下,緩緩拉著不知名的曲子。
二胡獨有的低啞嘶沉在整個空間彌漫開去,初七越聽越覺得荒涼,她甚至覺得那就是一個人壓抑不得出的低喊。
女子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空靈。她慢慢敘述著一個古老而沉重的故事……
他們無知的殺了一名巫師的後人,並將那人的屍體喂了狼狗。後來,巫師的人找上門來,他們以為不過是一些沒有力量的普通人,便不放在心上。誰知那些巫師能夠通天徹地,惱怒之下,於脆引了山洪,淹了整個族群。
後來,巫師知道那人死了,並且如此淒慘,大怒。他集眾人之力,尋到了那一族唯一的後人,在那人身上下了永生之咒——
他從那以後得到永生,但必須經常食用流有自己血脈的嬰兒為引的藥,用以緩解咒語帶來的痛楚……
天際已經泛白,女子終於歇了聲,怔怔望著門外。
初七不知該說什麼好,便也隻好噤了聲,呆呆拉著那些憂傷的曲子。
我叫阿音。最後,女子說。
入夜,初七早早便抱著二胡坐在小巷口——阿音來了,這件事便該了結了,今晚,她一定會去的吧。
初七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但她能等。她一直從日落西山等到月掛中天,終於等到那襲清淡的影子。
阿音一直未停,見初七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亦不言語,隻淡淡瞄了她一眼。
果然,這一夜李府異常寂靜。
阿音見了也不奇怪,扭頭衝初七示意,你去。
啊……初七捂嘴,卻還是依言上前開始拍門。
但看見開門的人時,初七還是嚇了一大跳,說話都有些不太利索,“啊……怎麼是你……這麼晚了還不睡啊……”說完還不忘瞄了一眼阿音站的地方,不過,那裏已經空無一人了。
父親說,你會回來。李子期笑,卻仍是隻見開口,不聞其聲。
是他的父親不信任他了吧……初七想,隻是心裏仍不免墜墜地疼。
父親在後花園等你,快去吧。李子期讓過初七,反手便又將門關了。初七回頭,他便又交待,我不能陪你,你自己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