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來人就已經來到台階下站定,慌慌張張地行了個大禮,“奴才見過三公主。”
是長樂宮的太監,福喜。
今天一天都沒看到他出現,現在卻就著風雪回來,顯然一直沒有在殿裏。桑木歌上前,有些嗔怪著問道,“不是讓你去接盈兒姑娘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連嗑了好幾個頭,“三公主,奴才辦事不利,三公主恕罪。”
見他的神色似乎有些慌張,我忙道:“出了什麼事?你先好好道來。”
桑木歌上前扶起他,他似乎還有些站不穩,哆嗦著道:“今日奴才奉桑姑姑這命,前往北宮門等盈兒姑娘,這人如今已經到了北門,可雲嫦姑娘卻把人帶走了。”
丘林雲嫦帶走了盈兒?
我心裏疑惑之極,盈兒與丘林雲嫦絕對是沒有什麼交集,我與她也是不過一麵之緣,她帶走盈兒做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雲嫦姑娘可是留了什麼話?”
福喜也是緩過勁來了,才將事情的始末大概說了出來。原來盈兒從北門進宮,卻在北門與丘林雲嫦相遇,丘林雲嫦以宮女進宮須經過宮裏老人教導學習規矩,方能進宮服侍主子為由,將盈兒帶走了。
我的心猛得一沉。
人是帶走了,可是她也帶不出皇宮。隻是,丘林雲嫦,她為什麼要來管這些小事?
“她們現在在哪裏?”
“回公主,往昭陽宮方向去了。”
昭陽宮,貴妃娘娘,丘林婉容的寢宮。
我的心稍安了一下。可到底還是緊張盈兒。“走,我們去昭陽宮。”
外麵還是有些寒冷,可進了這昭陽宮,卻別有一番天地。這個宮,不說富麗堂皇,卻也裝扮得溫馨喜慶。北奴的皇宮,大多是銀裝素裸,這昭陽宮的地麵,卻是不見積雪。各屋簷掛著大紅燈籠,在冬日裏透露著一絲暖意。
我還沒走到宮門,就看到地上跪著一排的宮女。是先前給我們送禮過來。還有兩個,服飾卻不是宮女的服飾,在這群宮女中有些顯眼。見到我們一行人進來,幾個跪著的宮女都偷偷摸摸地往我們這邊看。卻是大氣不敢出。
先前的福海,昭陽宮的大太監卻是不見了蹤影。我示意福喜停在門外。帶著桑木歌走進了殿內。殿內熏著暖香,因為剛剛走在寒風中,此時被暖風一熏,寒意卻透過衣裳,侵入了皮膚。冰火兩重天,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此時,卻聽到內殿有一個聲音,似乎有些輕微動怒,語氣有些重:“雲嫦,你還是這般沉不住氣!”
然後,隻聽到撲通一聲,似乎是有人跪地的聲意。接著一個軟糯的聲音響起:“姑姑……。”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你回去吧,本宮乏了。”
似乎不願再多說,殿內靜了一會,就聽到丘林雲嫦道:“那雲嫦先告退,改日再來看望姑姑。”
腳步聲很快就往這邊走來,而我也已經走到了珠簾處。現在是避無可避了。而丘林雲嫦估計是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我。隔著一方珠簾,依稀能看到她有些發紅的眼眶。她皮膚白皙,也許是剛剛有些情結低落的緣故,整個人身上帶著一絲我見尤憐的美態。
北奴第一美人。她的美,一顰一蹙,確實能夠虜獲人心。
我也沒讓步,兩人對視了一會,也許是沒有聽到她離去的腳步聲,這時有一個嬤嬤走了出來。丘林雲嫦瞥了她一眼,伸出手撥開珠簾,與我側身而過,整個人帶著一絲戾氣。
嬤嬤估計是沒有見過我,卻是認識我身邊的桑木歌,疑惑了片刻,畢竟是宮裏的老人,眼裏透露出一絲了然的神情。這時,裏麵傳來剛剛聽到的那把聲音,“平珍,怎麼了?”
平珍向我們點了點頭,迅速轉回內殿去了。“娘娘,明珠公主來了,現在正在外頭候著,您看……。”
“哦,”那個聲音聲調稍微提高了些,聲音裏還帶著一絲開心,“明珠來了,還不快請進來。”
我在平珍的帶領下,走進了內殿。內殿靠窗的位置,放置著一張貴妃榻,榻上鋪著柔軟舒適的毛氈,纖纖素手,塗著丹蔻的手,正捧著一個小暖爐。雖然已經接近四十歲,可是她保養得極好,皮膚白皙,妝容精致,一雙眼睛,燦若星辰,眼角輕輕飛揚起來,平添了一絲靈氣。可見年輕的時候,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因為在內殿,並沒有穿貴妃才有的宮裝,而是穿了一身梅紅衣裙,身材略顯豐腴,可也越襯著她身材凹凸有致。
北奴王朝,貴妃丘林婉容。
我上前,行了個禮,“明珠,見過貴妃娘娘。”
她本來一直是微笑著的,可是與她的目光對視時,才發現她似乎有一絲愕然,連叫起都忘了。平珍嬤嬤在旁邊輕聲提醒著:“娘娘。”
她像是突然醒悟過來,上前虛扶了我一把,“明珠,快起來。”她上前拉住我的手,輕輕拍了下,拉著我往貴妃榻上走出,這下兩個就麵對麵了,她看著我,笑了,“看本宮,老了都糊塗了。”
我也笑笑,“貴妃娘娘正值風華,怎麼會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