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我能聽見一個聲音夾著風聲,呼呼的響著。然後,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就好像消失在我背後的身影,最後一起被淚水模糊。

漠北,我不想走,但是,我要走,在你終於意識到離不開我的時候,我必須得走。

漠北的母親,是世間沒人能比得美人,能揮一手絕美的劍法,沒有誰會是她的對手。我的父親,是天底下,有著最精致的臉龐的男人,出於書香門第,有世上最迷人的笑容。在我十二歲以前,我一直都以為,他很愛我的母親,因為我的母親是世上最美的女人,我一直以為,他很愛她。他們生下我,然後在我十二歲的那個晚上,父親就走了,父親把哭到的母親丟下,頭也不回,就走了。

從此,我學會了看著母親一次次哭著喊父親的名字時,什麼也不說。在母親零落的語句裏,我隱約的聽出了事情的經過。

十二年前,父親正籌備這跟漠北的母親的婚禮,皇上卻傳來一紙聖旨,把我的母親指給了父親,我的母親,也就是皇上的女兒。不得抗旨,父親被迫與母親結了婚,所以十二年後,父親離開了這個她一點也不愛的女人,回到了另外一個女人的身邊。於是,漠北少了母親,我少了父親。他們把一切人都拋棄了,隻是兩個人去了想去的地方。

從十二歲到十九歲,對父親的仇恨,母親都注入到我的身上,她逼我練劍,學琴。隻是為了讓我,殺掉那個女人,那個奪取我父親的女人。

多少次,我都是哭著求母親忘掉仇恨,然後告訴她,我不想練劍。可是,她隻是冷冷的說,我要殺了她。是的,她瘋了,被愛情逼瘋了。我在一天天中,也開始恨父親。於是,我開始變得努力,我的瘋了似的練劍,哭著,或是無奈的笑。

十九歲時,教我練劍的師傅說:“你的劍法,足以能把她打倒了。”

我笑了,然後想,是不是到了該報仇的時候了呢?心裏卻痛的顫抖。

臨走前,母親隻是說了句:“要小心。”便掩上了門,我猜她是哭了,於是,我獨自一人坐上馬車。握著皇上命鐵匠用最堅硬的鐵鑄的劍,去那個他們住的城。

好漫長的旅行,好冷的季節,但是,空氣中飛揚著田地裏人們的笑聲。而我,在十二歲以後,就忘記了怎樣真心的笑,於是,嘴角自嘲的上揚到一個微笑的弧度,心裏拚命的呐喊,我要殺了她。我用七年的寂寞,隻為換來她的血,那個奪走父親的女人。

到了,到了,這個幸福的世外桃源。有著落英繽紛的浪漫的孔雀城,我不禁又冷笑起來。原來,父親帶那個女人,去了傳說中的粉紅之城,傳說中,這裏的情人都能得到幸福,都會有圓滿的結局,都不會錯過。笑,可笑。父親,你連這也相信嗎?仇恨占據我整個思想,嘴中嘟囔著:你們已經幸福的生活七年了吧!餘後的日子,我要你們陰陽相隔。

我瘋狂的想,臉上盤踞著七年裏所有的仇恨。然後,我,連同我的劍,一起融入著幕櫻花飄飄的圖中……

我看見了父親,他依舊笑得很溫柔,時光並沒有在他臉上刻下痕跡。然後,我看見他用溫柔的手指撫摸另一女人笑著的臉。那一刻,所有的仇恨,仿佛一下子坍陷,我突然動搖了。動搖的厲害。手中的劍一起顫抖。因為,這樣一幅唯美的畫麵,使我仿佛看到了愛情。我好像看見了七年內從沒出現過的——溫柔。然後,另一張憔悴的臉慢慢的凸出,深深的,深深的刺痛了我的眼睛。是母親,無助的跪倒在地,用所有的悲傷,訴說他對一個男人的愛,她昔日美麗的眼睛蓄滿了淚水,黯然,有著淡淡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