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齊的對聯沒有遵循平仄該有的規律,不過也沒有誰死板的規定過平仄就一定要一一對應,有時候仿寫也是對對子本身的成全,更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給出一個完整的回答已經顯示了韋雙的功底,隻是這對子的內容嘛……為何會是這樣的呢?怎麼看都不該是出自一個女子的口中。

六殺,《唐律》中賊盜、鬥訟篇的內容,雖說書是年幼的剪瞳唯一一個可以與外界溝通的橋梁,所以即使生僻的刑法典籍也能夠做到爛熟於心,不過連上官文都從未留心過的知識竟能夠被韋雙隨意道出,委實讓人訝異。若是沒有什麼不白之冤,不曾經曆過什麼栽贓陷害,為何一個妙齡女子會對《唐律》如此熟悉?此刻她若是說著“桃花梨花杏花菊花,花開花落花香淡淡”那便一點兒也不足為奇,可為何會是這個?

六殺依據犯罪人的主觀意圖而對殺人進行的各種分類,《唐律》在這方麵幾乎達到了一個登峰造極的水準,不過即便是開創性的觀點,隻要不是生活中常用的,終究還是會被人遺忘的。反之,被人刻骨銘心的記著,甚至可以本能的拿出來做對子,可能意味著這東西那人很是熟悉。

剪瞳心下一驚,本能的尋求上官文的意見,卻發現對方也是愁眉不展的模樣,這裏麵一定有什麼東西是他們忽略的,怕是其中的文章還不小,可眼下始終不是分心這個的時候,隻能留到日後慢慢查驗。

過分的沉默也讓韋雙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對於此刻她身邊的這些人精來說,哪怕僅有這一個對聯就已經暴露了過多的故事,她愣在原地無所適從,更是不知道該如何的麵對此刻的剪瞳。雖說這一路來,剪瞳也給她帶來了不少的痛苦,但平心而論,終究是歡樂大於苦痛的。她打心眼兒裏羨慕剪瞳這樣快意的人生,更佩服安王爺對王妃的縱容,可她知道她是做不得那樣的女子的,一生隻能臨淵羨魚,卻無法再退而結網。

“我……”忸怩的開口,苦惱的韋雙試圖要解釋什麼,卻又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上官文冷冷的打斷她的話,用手勢向暗衛們傳達自己的指示,某爺專注的樣子有一種獨特的魅力,明明冷若冰霜,卻讓人沒來由的想要親近。“無論你想說什麼,還是等到以後再說吧,眼下的處境想來你也是看得到的,該分清楚什麼是主次。你好好的在一旁呆著,已經是對我們最大的助益了。”

白素與寂源也從出神的狀態中醒來,圍在剪瞳的身邊,兩批刺客聚在一起,陣仗要比方才的更加強大,不過縈繞在上官文心中的疑問,卻並非在此,他隻是想不明白為何方才那些殺手會輕易的被百裏三乎帶動,而沒有圍著剪瞳跟自己,怎麼看都像是在保存實力的緩兵之計,難道說一會兒還會有什麼後招?

隻身涉險,他上官文絕不會有半分猶豫,可但凡有一點希望,他都決計不會讓剪瞳遭遇一點挫折,這世上除了他無人能夠給剪瞳最貼心的保護,這是他上官文畢生的使命。曾經在宮鬥中奔波也不覺得有半點擔驚受怕,如今有了自己在乎的人,便萬萬不舍得讓自己卷入危險之中而使對方失去了依靠。

“瞳瞳,你小心應對,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冰冷的稱呼會隔絕很多東西,上官文每次習慣的稱本王,剪瞳都會下意識的癟嘴,等到他說了“我”,剪瞳才覺得無比真實,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竟也有這樣的效果,不得不讚美文字的精妙。從椅子上起身,剪瞳順勢往上官文的懷中一靠,還沒開始打鬥,看戲都覺得審美疲勞了,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就算他們很厲害,又能奈我何?想來我剪瞳也不是吃白飯的,對付幾個小嘍羅還是綽綽有餘的。師父,這種場合就不需要您老親自動手了,有我們幾個小輩就足矣,殺雞焉用牛刀呢?”

本欲出手的白素聽聞此言,更是清楚剪瞳心疼自己的眼睛,卻又倔強的不肯說體貼的話語,隻能用這樣生硬語氣作為轉圜,當真是別扭的很,目測目前為止出現人,也沒有什麼值得自己動手的,索性就順從了剪瞳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