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煩小哥了。”
“哎,哎哎,小姐客氣。”小廝樂顛顛的走了,錢心也如釋重負的回屋去。
她丫鬟快步上前,麵露遲疑,卻支支吾吾的不曾問出口。
扶了扶袖子,脫下了自己的披風,遞給了丫鬟,往衣架上整整齊齊的掛好,直直的看著她,說道:“你要說什麼便說,什麼時候也知道三緘其口的道理了?今日嬤嬤不在,隻有你一人,我又不會訓你。”
“小姐這是什麼意思?方才王爺特意讓人知會你一聲,你怎的那麼說呢?”
“你當是什麼好事兒嗎?她若是七老八十死了,是喜喪,我去了也算是種情分,年紀輕輕的就沒了,這時候去哭喪算什麼?你當薛夫人是個傻子嗎?年過半百的人了,平日裏麵王府中的女子時如何傾軋,你以為她就不知道了?說不定還會懷疑是我下的手。若是景小姐去了,我也少不得去做做樣子,既是她都不去,我又何必假惺惺的上去招人煩呢?狗不咬人,我才不會笨到去打它。”
“那小姐覺得今兒個喪禮會怎麼辦?”
錢心冷笑一聲,有些事許是旁人看不明白,她倒是有一雙火眼金睛,看的透徹的很。“今兒個?今兒個哪有什麼喪禮?我們這種人,是按照什麼身份賜下來的,說是侍妾,聖旨上可不是這麼寫的,王府人也都沒有趁人,一直稱作小姐,既是小姐,哪裏是出嫁的人呢?無名無分的弄進來,自然也要無名無分的送回去,你覺得安王府還會給我們弄一塊墓地不成?喪禮,嗬嗬,更是可笑了,你覺得薛大人會給自己的這個女兒舉辦什麼喪禮嗎?”
“啊!”丫鬟訝異自己聽到的事情,薛小姐就這麼不聲不響的草草葬了?這當真是殘忍至極!等一下,“那……小姐,小姐的意思是……”
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錢心有種精疲力竭的感覺,自家的丫鬟對自己忠心倒是不錯,可惜了,人笨了些,跟了自己這麼多年,還是沒什麼長進。“所以才要為自己掙一個出路啊!你以為王妃一來我就去試探是為了什麼?看清了王爺的心思,才能知道接下來自己該怎麼辦。對了,西苑那個景月,她身邊的丫鬟你若是方便就注意些。薛華的事情,沒咱們的份兒,卻也不見得沒她的事兒,景小姐有王妃護著,你不好接觸,平日往禦膳房的時候,留心一些就是了。”
“可王府中的人這麼多,裏麵怕是少不了什麼細作,單單憑著這一件事就往西苑那裏去想,總是有些不好吧?王妃也是很在乎那個景小姐的。”
“所以才要你留意。”戳了戳丫鬟的腦門,錢心的心情大好,一條通向自由的路正逐漸清晰,她隻要識相些,未來還是光明的。
上官文見薛華已然沒了什麼氣息,也不再擔心什麼,跟白素一起回了東苑,順便讓人把屍體交給薛家的人帶走。
斑駁的樹影搖搖晃晃,拉長的柱子交錯複雜,一層又一層的回廊連著外廊,往東苑的路此刻顯得那麼漫長。輕佻的風勾搭著白素的安分的衣角,徒勞無功的嚐試後,轉而攻擊他柔順的白發,帶起一捧捧瑩瑩的月光,鋪上一層層溫和的光暈。
“師父的眼睛當真沒什麼大事嗎?要不然跟剪瞳說一聲,想來她也是有辦法的。”
“年老而已,誰不會有點病痛?無礙的。倒是方才你說的話,讓我隱隱有些擔心,你說那驢的事情,可是今晚才知道的?”
上官文衣擺飄飄,墨綠色的裝束像是今夜在秋風中飄揚的竹葉,俊秀的眉皺起,美麗的桃花眼沒有酒宴上的魅力四射,黯淡的眸子閃了閃,眼簾輕輕垂下,從懷中拿出一顆夜明珠,眼前的風景算是明亮了些。“說的就是什麼呢!怎麼就這麼巧,薛華這裏一有動靜,馬廄的事兒我就知道了。”
深歎一聲,白素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上官文,雖說不是他讓剪瞳招惹的人,可自家徒弟舉止這麼驚世駭俗,總有他的教養不力的過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日後怕是你要小心了。剪瞳那個樣子隻會拖後腿,倒不會為你分憂。”
“我們的事情,有我在便夠了,師父放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