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咳咳。”
剪瞳歪過頭看著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皇帝,這人老了當真這麼沒用了嗎?他還沒喝茶,愣是被自己口水嗆到這個地步?這也太作了吧?遞了個同情的顏色,剪瞳肆無忌憚的一邊逛著德政殿,一邊對裏麵的擺設評頭論足。
猛灌了幾口茶都不敵剪瞳一個飛針好用,皇帝終於止住了源源不斷的咳嗽聲,輕撫著自己躁動不安的胸口,花白的胡子抖了抖,用桌上的藍色絹帕擦去了殘留的茶水,“姑娘,你剛剛說,是小文他以身相許?”
剪瞳理所當然的反問:“不然呢?”
凋零的眉皺起,上官禦讓上官文先起來,帶著疑問的眼神掃向對方,得到了確認的答複。他心中輕輕舒了一口氣,若是入贅,也就不足為慮了,父皇啊,你可曾想到你最疼愛的小兒子,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入贅!哼,這樣任意妄為無憂無慮的人,哪裏能掌管好這個江山呢?
可無論心中是如何輕蔑,場麵上的事情還是要做足,他換上一副惋惜的嘴臉,換來剪瞳不著痕跡的不屑一笑,山下的人果真是虛偽至極,明明已經樂不可支,還要裝作憂慮的樣子!“小文啊,你可想好了?朕擔心親貴大臣會反對的。”
“臣弟心意已決,請皇兄成全。”
“罷了,朕一會兒就下旨賜婚,隻是不知剪瞳姑娘姓氏是什麼,今年又貴庚啊!按說,婚姻大事,該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可朕從未處理過這樣的事情,卻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啟稟皇兄,剪瞳一個月之後剛滿十四,尚未行過及笄禮,我們二人的意思,一切等到之後再說,隻是希望皇兄垂憐,名分早定,自然不會讓她在安王府中受什麼委屈。剪瞳隻有一位師父在上,臣弟已經見過了,也得到老人家的認同,故而向皇兄請旨。”
嗬嗬,好敷衍啊,皇帝的麵子都不給,這樣的人在安王府裏麵能受委屈?可上官禦也實在沒什麼理由拒絕,大筆一揮,一道聖旨便下了。隱藏這恭敬謙卑的背後,上官文低垂著的頭讓人無法看清他臉上奸詐的表情,皇兄果真是老了,還真以為他隻是心有所屬嗎?身陷囹圄而不自知,皇兄,臣弟為了自保隻能送你一程了。
“胡喜,你去太醫院取個脈診過來,朕想讓剪瞳姑娘幫朕把脈。”
剪瞳也沒推脫,按照師父的囑咐行針,隻是藥方卻不肯透露半分,依舊按照王府的樣子,幾乎每種藥材都從太醫院拿走了一部分,可皇帝真正喝下去的卻是白素事先配好的。剪瞳真是愛死了這種光明正大的搶劫,她把太醫院洗劫了,人家還得畢恭畢敬的陪著,這等好事實在是快意的很。
聖旨剛下,坊間就有了傳言,跟皇帝的預想不同,民間的人不曾鄙夷安王半分,反而說他是個有情有義的翩翩佳公子,為了幫助皇兄續命,不惜以王爺之身入贅旁姓之人,實在是善莫大焉仁孝忠義。如此名利雙收的局麵,自然少不得人的謀劃,不過現如今,過程已然不重要,德政殿的那位還當真是氣的不輕了。
上官文正在書房內跟剪瞳彙報著這幾日的收獲,也聽剪瞳談論下皇帝的病情,他跟三皇子之間的事情還是不願意讓剪瞳知道太多,波譎雲詭總是跟剪瞳的單調簡單的生活格格不入的。
兩人嬉笑之間便聽得一個丫鬟喊道:“錢小姐,這裏不能去,王爺下令了,除了王妃,任何人不能來。”
可錢心還是進來了,倒是沒有半分盛氣淩人,狐狸水眸中點點春色,似是有說不盡的委屈,朱紅色的唇脂擦了好幾層,雖是換了一身,卻還是石榴的顏色,一進門便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一路挪到上官文跟前,“王爺,妾身參見王爺。”
對於這種打扮的跟千年老妖沒什麼區別的人剪瞳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恩賜下去,光聽著她進門是身上那些個步搖、頂簪、金釵、啄針、懸珥、瓔珞、禁步跟著她一搖一擺稀裏嘩啦的作響就足夠讓剪瞳頭昏腦漲。這貨該不會是來跟自己炫富的吧?那她純是沒事兒找抽了。
話說穿著衣擺那麼長的裙子還能爬的那麼快,剪瞳還真是佩服,原來山下的女子都是跪大的,要不然怎麼那麼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