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憶,最憶是杭州。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何日更重遊?
做為一座都城而言,缺少金戈鐵馬幹戈之氣的杭州無疑是不合格的,它更似江南小家碧玉,無法傲對北國風霜。但做為一座旅遊城市而言,卻是不負“天堂”之名,從西湖煙雨浸潤而來的詩情畫意遍布街巷,就連行走其間的女子亦比他處多了一分別樣風情!
西湖畔,柳蔭前,蒙蒙煙雨,如絲如縷,落在人身上非但不覺難受,反有幾分清爽之意,仿佛洗去一身塵根俗氣。一名年約二旬的青年男子悄立柳蔭下,觀這近之煙雨西湖、遠之空蒙山色若有所思。
他一襲古樸青衫,紫帶束發,劍眉入鬢,星眸璨然生輝,眉宇間有種溫潤如玉的寧靜氣質。手中執著一枝白玉短笛,造型古雅,飾以雲紋龍形,於末端刻有“長相思”三個古篆字。
靜沐風雨中,這青衫男子似是若無其事,若有眼力高明之人當可看見那雨絲風片難以侵入其周身一尺距內,故他周身渾無半點濕意!
有道是“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值此煙雨時節,西湖上自是不乏泛舟聽雨的遊眾嘉客,偶有絲竹之聲響起,平添幾分風流雅致!
遠遠看去,有一艘小小烏篷船兒浮於水麵,放任自流。船頭獨立著一名白衫女子,長眉入鬢,眼似秋水,極目遠山,似沉浸在這造化靈秀的湖光山色中。她身負古劍,軀體玲瓏如玉,絕美容顏中含有一種清淨不染的出塵氣息。
這樣的女子,似乎不應出現在這繁華都市中!
青衫男子略看了眼那白衫女子,自言自語道:“一塵不染,清而無瑕,一念清靜至真法,莫不是靈微子那老道士的傳人,怎會在此現身?”
古龍在小說裏寫到和美女同樣到來的往往還有麻煩,這句話實在不假。湖麵上,一艘白色遊艇橫衝直撞,帶著股囂張氣焰逼近那艘烏篷小船兒。待遊艇靠近停下後,一名身穿雪白唐裝,頭發梳理的一絲不亂的老人從艇上躍上小船兒,躬身一禮,帶著種莫名的驕氣道:“素小姐,我家少主請你過府一敘。”
白衫女子一雙鍾天地靈秀之氣的眸子靜靜看著老人,縱以老人經曆無數大風大浪的深沉心誌亦不由微微一顫,隻因他深知這女子的來曆是何等驚人,放眼天下,也無幾人膽敢冒犯於她。白衫女子緩緩道:“帝家向來雄據西北,何時移居江南?”
聽聞“帝家”二字,老人原本微躬的身軀立刻挺直,肅然道:“我家少主隻是暫居杭城,以便掌控家族產業。少主對素小姐仰慕已久,聞小姐蒞臨杭州,特命我前來請小姐做客般若山莊菩提園。”
白衫女子漫不經意道:“帝兄好意,問心心領了!請代我轉告他,問心此來已有下榻之處,就不勞他費心了。”
老人還能再說什麼,唯有苦笑,低眉道:“冒犯之處,還望小姐見諒!”言罷,身軀不動不搖,直直退向數丈之外的遊艇,一揮手,遊艇即迅速駛離此間。
白衫女子素問心睹之不由一驚,無怪乎帝家稱雄西域百年而無人敢犯,就連一名仆人亦有這等功力,確是底蘊深厚。思及帝家那人,更不由一歎。
東劍皇,西戰帝,南邪主,北修羅。試問天下,誰與爭鋒?
一場小小風波來的快去的也快,除了柳蔭下那青衫男子誰也沒有看得明白,隻是這是結束還是序幕?無人得知。除卻聽到帝家之名使他麵上微微一動,其餘之時縱是見了那老人驚世駭俗的輕功身法亦不能使他心中微現波瀾。這樣的男人,自非俗人!
小船兒依舊隨波逐流,行向遠處。青衫男子駐足柳下,觀雨賞景。世間有許多緣分,就是這樣擦身而過的遠離!
細雨落階前,楊花飛盡,一分春色隨流水,點點萍碎,盡是離人淚!不知過了多時,雨勢愈大,湖上遊人笙歌散去,青衫男子依舊癡癡佇立。一名撐著繪有一枝豔豔杏花油紙傘的絕代佳人款步行來。
杏花煙雨,詩意江南!
行至青衫男子身前,為他遮住風雨,著一身漢宮古裝如畫中仙的嫻靜女子柔聲道:“滄雪,怎麼不回去?生病了怎麼辦?”
早已聞聲散去一身真氣,致使衣衫盡濕的青衫男子淡然笑道:“我隻是想嚐試一下淋雨的感覺而已,身為男子,哪有那麼嬌氣?小山姐,你身子弱,莫要為寒氣所侵,還是先回去罷!”
嫻靜女子貌雖嬌柔,性子卻有幾分執意,她搖了搖螓首,道:“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