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自喂她吃了一些易消化的餐點,又喂她吃了藥,哄她睡去。四少才起身悄聲走出去。
一樓客廳,薛晉琛和三小姐坐在沙發上,等四少下樓來。
四少走過去坐在沙發上,隨手拿起茶幾上的雪茄刁一根在嘴裏,漫不經心道:“她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薛晉琛道:“薛某剛才也已經向三小姐了解過情況。就目前所知來看,她因為身懷有孕,又遭受變故在冰水裏浸了幾個時辰,加上之後高燒,這些刺激都可能導致她腦部神經受損,可能會喪失一部分記憶。當然,這種失憶並不全是外在刺激所致,多半也有患者內心的意誌力驅使。”
“內心意誌力驅使?”四少打斷他問。
“對,可能是內心對之前的一些痛苦不堪的記憶的排斥,所以下意識選擇性的失憶。”
四少取出口中的雪茄,頓了頓,似笑非笑,緩緩道:“是這樣最好。”他五官生得十分好看,此時燈光下更顯得英朗逼人。今日難得一見的穿了一身藏青文錦中式長衫,說不出的溫文爾雅,三小姐看得一呆。
客廳中正安靜,大廳的門被人推開,未見其人就聞一聲嬌笑:“四少原來在這兒。”一口圓潤的京腔,聲音柔媚。話音剛落,一截皓腕撫在把手上,門口出現一個婀娜的身影。她穿著一身立領絳紫旗袍,外套裘皮大衣,長發微卷散落肩頭。
女子落落大方站定,掃了屋內眾人一眼,眉目一轉,“原來四少在這裏躲清閑,薛老太太那邊可是找翻了天了,眾人還等著四少去聽戲呢。”
“我又不愛聽戲,等我作什麼。”四少含笑站起身。那女子眼波流轉:“四少可不能這麼說,我可沒法和老太太交待了。”
自那女子進門,三小姐就瞪著一雙眼看她。她便是已亡故的綢緞莊老板戚老爺的未亡人。雖是一名孀婦,但是招搖過市,毫不檢點。但是四少十分喜歡她,曾一度想娶她作第三房,被戚夫人拒絕了。
薛晉琛看了三小姐一眼,起身道別。四少點頭,朗聲對門口侍從道:“送三小姐和薛醫生回家。”語畢向前走去,拉著戚夫人進屋,一邊說:“今日老太太壽辰,他們投其所好不知點了多少戲。我們再等個把時辰過去,那才是剛剛好。”
戚夫人心中也是不願聽戲,更不願在那種地方受冷遇,便自告奮勇出來找四少。此時聽四少這麼說,也隻是微笑不語。
三小姐慢慢走下台階,依稀聽見客廳裏傳出來陣陣笑聲,隻覺得分外刺耳,臉色更加難看。薛晉琛看了看她,也沒說話。倒是三小姐自己忍不住,“不知道這個女人哪一點像蘇表姐!除了都是很愛笑之外,真沒有一點相像的地方。”
薛晉琛難得嚴肅道,“容我們喊一聲四少,那是念及親朋情分,但是你可別忘記了四少的身份,他已經是統轄三省的督軍。即使平日在我們麵前很隨和,也不要懷疑他的手段。你這樣說話不知輕重,早晚要吃苦頭。”
三小姐一愣,噤了聲。她自然知道,那時候四少差點掐死她,為了蘇表姐。她微微低著頭,齊耳短發垂在臉頰邊。
薛晉琛看著她發上米色發夾,也覺得自己語氣稍重。她畢竟年紀尚青,不知道這其中利害。他又放低聲音說:“沒事了,以後注意就好。你自幼與李家五小姐玩在一處,四少視你為親妹妹,定會諒解你的失禮。”
張師長與前總理走得近,張家三小姐常隨父出入李府,與李家五小姐交好。可惜後來總理被奸人誣陷,卸任歸家,張師長也同受牽連貶職到了邊遠之地。綏北內閣混亂很多年,如今終於重新凝聚起來。四少從初入仕到如今站穩腳跟,其中厲害,她怎會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