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念
花開花落一輪回
葉生葉死夢三生
傳說,人死後都會去幽冥間,凡人叫它陰間或者陰司。
傳說,那裏有大片大片的彼岸花,或者叫曼珠沙華
傳說,那裏有一個擺渡人,若你有些東西想帶入下一個輪回,那麼你就可以坐上她的船,隻是需要些代價罷了。
忘川河畔,有女名輕染,一副傾城貌,卻不知來曆。知曉底細的或許隻有冥王和親近的人了吧,不知的人都會感歎一句“何等的女子,怎甘到此呢?”
“孟姐姐,你說人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執念,難道他們不知道執念太多會入不了輪回嗎?”被人議論的主角坐在奈何橋上,盯著黑沉沉的忘川水說道。
孟婆走到我身邊,眯著眼睛看著入不了輪回,隻能滯留在冥界的鬼魂。輕歎一口氣說道“執念太深雖不見得是好事,但也不見得是壞事。人的執念太深,隻能說他曾近經曆過的事情很刻骨罷了。執念不深的人是無法修仙的,這難道不是好事嗎。作為神,大人不也有執念,不然何苦跑到這裏做一個小小的擺渡人。”
是啊,事情都有兩麵性,我看見的不過是一小部分罷了。活了上萬年,連這點都沒有參透,委實有些丟人。我側頭看去,孟婆一張還算標誌的瓜子臉,這等姿色在凡人眼裏已算上等。隻可惜一雙杏仁眼平靜無波,任誰也激不起半點漣漪。想當初,我在冥王那裏蹭酒喝。她前來彙報公務,看見我,也隻是對我拜了三拜,叫了聲上神大人。禮儀周到的無可挑剔,不似其他人見到我膽戰心驚,連話都不清楚。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強製性的管孟婆叫孟姐姐。所有人一律不許叫我上神,連冥王都頭痛的說過“同意你呆在冥界,真不曉得是對還是錯。”
不管對錯,我總歸是呆下了。剛開始還不習慣,久而久之也就適應了。大多數人都叫我大人,隻有冥王和孟婆叫我染染,這讓我很是受用。
“孟姐姐,你本身是個美人,為何要扮作半百婆子?我實在想不通。”
“佛曰:萬事不可強求,到了該知曉的時候,你自會知曉,何必急於這一時呢?”
這種打太極的方式已不是第一回了,可我卻找不到辯駁的理由。她說的時候,身上透著絕望,不能名狀的絕望。
前生:
小夜說凡是不可強求,越求越不得。現在的我終於明白他的話了,在我的印象裏,小夜從來都是嬉皮笑臉的,那時候他說這話如此認真,我為何不信呢?若信了,也不會淪落至這般模樣。我看著滿身的鞭痕,搖頭苦笑,不是不信,是不願吧。
“你現在可願去道歉了?!”一襲藍衫映入眼簾,聲音低沉魅惑。在這天宮,能穿著錦藍的衣服,怕是隻有那麼一個人吧。我盯著那幽藍的衣角,不願理會。
“既然你如此不願悔改,那麼你就在這水晶牢裏多呆些時日吧。”
我身體僵了僵,複又回歸平靜。水晶牢,名字很好,隻可惜現實比較殘忍,三千神鞭的鞭打任誰也受不住吧。
我轉過頭,看著他海藍色的眼眸說道“你終歸是不信我的,我的性子你大概還不是很清楚吧。我沒做過的事,你就是把我扔到蠻荒島,我也是不會承認的。”
他皺眉,眼睛變成了幽深的藍色。這一刻,我知曉他是怒了。可是他有什麼資格怒呢,變成如今這般,他不正是始作俑者。逃開他的眼睛,將視線移向那張輪廓分明的臉,看了無數次這張臉,心裏還是有著淡淡的嫉妒,明明有一張比女人還美上不止三分的麵皮,卻看不出一點的違和感。
長著一張魅惑眾生的臉,卻不是魔。當初,我也是被這張臉迷惑的呢。我轉頭,不願多看他一眼。
“神君還是離開的好,這汙穢之地,我這汙穢之人,怕是會影響了你的心情,損了您的修為。”
“你何必氣我,隻要你給婉兒道聲歉,我一定讓你無憂。”
說完這話,這牢裏就隻剩一陣薄荷香,似證明著那傾城之人的確來過。
或許,在等些時日,娘親和哥哥就應該會來了吧,隻是不知道這身子撐不撐的到那時候。
僅受了兩天的鞭刑,這身子骨已是堅持不住,迷蒙中被人抱起,耳邊有人輕聲歎氣“你這倔強的性子什麼時候會改改呢”
再也撐不住,眼淚鼻涕一股腦的全蹭給了抱我的人。
“嗚嗚,我好疼啊,哥哥,我身上疼心也疼,我不要來天宮了,我要回家,我要回花島。”
醒來,入眼是陌生的紫紗帳,上麵的圖案很熟悉,隻是不記得在哪裏見過,很顯然,這裏不是花島,更不是水晶牢。
門被推開,來的人我不陌生,是從來隻著白衣的哥哥輕越是也。見我醒了,笑著放下手裏的湯碗,坐到我身邊。摸著我的頭說“然然,這次可是學乖了?”
聽出他話裏的諷刺,也不甘示弱的回嘴“學是學乖了,隻是輕越上神這次來應該不是單純的救舍妹我吧,不知又是躲哪位仙子?”
“咳咳”
果然,自家舍妹的性命還是比不上自由啊,頓時有種要麼我不是親生的,要麼他不是親生的錯覺。
輕越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揮著自己的折扇說道“我可是從爹爹的眼皮子底下出來的,絕對是親生的。至於你嘛,那就不知道了,估計是爹爹娘親雲遊是半路撿回來的也說不定不是?”
識趣的喝著送來的藥,哥哥的話權當沒聽見。在這件事情上鬥嘴是很不明智的,誰讓他從娘親肚子裏出來的時候剛好在族中呢。
喝完藥,哥哥遞上蜜餞,我趁苦味還沒有在嘴裏蔓延開來,將蜜餞全部送進了嘴裏。
輕越左手拿著折扇,敲打著右手手心,說不出的風流倜儻,也難怪那些個女仙把持不住。見我這般慫樣,不由得打趣道“小然然,你這怕苦的毛病怎麼過了快兩萬年,還是沒好呢,看來回去後得讓千羽多開幾幅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