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紅燭,都快燃盡了。
終於,我難耐心中的狐疑,一把掀開蓋頭,眼前的景象,卻令我大驚!
哪裏還是一派喜慶之色,屋內布滿了密密麻麻地陣法,蓋頭落地的一瞬,驚動了那些紅線上的金鈴。
四象陣!
我腦子裏突然轟隆一聲巨響,終於明白,明月所指的滅頂之災是什麼。滄塵,他是想殺我!
這四象陣,本是專門對付神獸所設的陣法,於凡人,自是沒有危險的,我如今削去仙籍,自然已是一介凡人,隻是卻可永生不老,而他竟誤以為我是神獸所化。
如此想著,心中冰涼一片。原來他都知道了……
可明月……
“快跟我走!”我正想設法逃出去救明月,卻突然手腕一緊,被人緊緊攥出了房,而手心,突然溫熱一片。
{自然腸欲斷}
明月帶著我逃到了震天府一處偏房。
他受了很重的傷,原本慘白的臉再無絲毫的血色。
“明月,其實你一早便知會有如此一劫對嗎?”我苦笑著,笑到眼角有淚珠湧出。
其實我早該想到,滄塵對我,是無愛的。他布了這麼多得局,歸根究底不過是為了引出明月罷了。
是了,明月的真身是上古神獸勾陳。
滄塵早在許多年前便開始尋找明月,聽術士說,上古神獸勾陳會吞食人間汙氣,亦是通曉天命的靈獸,取其精血,可治百病。
而滄塵卻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便是當朝的王爺,將軍隻是他埋沒身份而作的幌子。而晚衣,便是前朝的公主。
我到底是忽視了那日,在看見滄塵抱起晚衣的時候就該想到,他和她之間,絕不僅限於姑侄的身份,他和她之間,是有情的。
然而如此大逆不道的愛,唯有不被世人知曉,才可保得對方周全。隻有我知道,失了心的他,無論經曆多少次輪回,注定是與心愛之人無緣。三年前,晚衣一怒之下毀去容顏,才得以留在滄塵身邊。而他終是不舍,尋求到的所有方子都無法恢複晚衣原本的容顏。
直到有術士告訴他,上古神獸勾陳的血才可治好晚衣的臉。
而晚衣眼瞼處的那個五芒星,便是用來引出勾陳的。
其實,明月早就知曉了這些,隻可惜天機不可泄露,他試圖改變這命運,將晚衣劫走。卻不料,有些事,從一開始便是注定了的。
一子落差,滿盤皆輸。
誰料晚衣失蹤的那晚,滄塵便看到天際的翔雲中隱隱有靈獸翻滾,那一刻,他便敢肯定,晚衣的失蹤必定與這有關。
於是他便沿著地上的血跡誤打誤撞到了凝幽穀,起先,他見我一人出現在荒穀之中便有些懷疑,於是將錯就錯將我帶回了府上。
而明月為了治好晚衣,放出自己的鮮血,甚至毀去百年的道行化身成人形,隻因,我的一句話。
我突然明白為何明月的臉色會日益慘白,我甚至就連發現了,也不曾過問過他。
“明月,你真傻……”
我突然有些恨自己。劫數,我終於明白,這兩個字劈麵而來的悲涼。
他苦笑,突然瞥見屋外的火光,張開嘴一口咬在我的食指上,用力地將我推開,他說:“織錦,你快逃……”
話音剛落,便見一個被紅線密布的鐵籠突然罩下,將明月團團圍在其中,四周陣法重重。
滄塵帶著眾侍衛和一名術士從外麵闖入,他的臉變得那樣陌生陰鬱,目光陰毒,看著籠中的明月漸漸化身成原形,露出得意的笑。
我此刻已是心灰意冷,無法言語。很快,那名術士發現了我,對一旁的滄塵說道:“王爺,她中了勾陳的毒,不能留於世。”
他看了看我,漠然道:“放她走吧……”
“可……”那名術士想要再說什麼,卻終是沒有再說下去。
我突然仰天長笑,手撫著自己滿頭的銀絲,笑著,落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