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能讓這兩個男人擠到我們倆中間來。我們並不想要他們;不是嗎?”

達西走到了屋裏的另一頭。她的眼睛一直跟著他,隨便看到他和什麼人說話,她都嫉妒,連給別人倒咖啡的心思也沒有了;稍後她又痛恨自己不該這樣的愚蠢。

“對一個被我拒絕過的男人,我怎麼能妄想人家再愛上自己呢?哪一個男人會這樣低三下四,第二次向同一個女人求婚呢?他們的感情豈能忍受得了這般的羞辱!”

可是在看到他自己拿著咖啡朝這邊走過來的時候,她的情緒又興奮起來;她抓住這個機會對他說:

“你妹妹還在彭伯利嗎?”

“是的,她在那兒一直要待到聖誕節。”

“是她自己一個人嗎?她的朋友們是不是都走了?

“安涅斯雷太太跟她在一起。其他的人都上斯卡巴勒去了。他要在那兒待上三個星期。”

伊麗莎白再想不出別的話兒來說;不過如果他願意和她談話,他本不愁沒有話說的。可是他在她旁邊站了幾分鍾卻沒有吭聲;後來那個姑娘又跟伊麗莎白叨叨起了什麼,他便走開了。

等到茶具撤走、牌桌都擺好以後,女客們都立起身子,伊麗莎白這個時候又希望他能很快走到自己身邊;但見她母親在四處拉人打“惠斯脫”,他也不好推卻,幾分鍾以後便與其他客人一同坐上牌桌。於是她的一切希望都落空了。現在她滿心希望到來的快樂都化為了泡影。他們隻能各自坐在自己的那一牌桌上,她已經完全沒有了指望,達西的眼睛不停地掃到她這來,因此像她自己一樣,他的牌也沒有打好。

班納特夫人想讓尼塞費爾德的兩位朋友吃了晚飯再走;可不幸的是,他們的馬車比別的任何客人的都來得更早,她沒有機會能留住他們。

“女兒唷,”待客人們一散完後班納特夫人便說,“你們覺得今天過得快活嗎?我敢說,一切都做得非常漂亮。飯菜的烹調味道從來沒有今天這麼好。鹿肉燒得恰到火候——大家都說沒有吃過這麼肥的腰肉。說到湯,比起我們上星期在魯卡斯家吃的要好上一百倍;甚至連達西先生也說鷓鴣肉燒得很好吃;我想他至少有兩三個法國廚子吧。而且,我的好女兒吉英,我從來沒見你比今天更漂亮過。當我問郎格太太的意見時,她也這麼說。你們猜她還說了什麼?‘啊!班納特夫人,吉英總歸會嫁到尼塞費德去的。’她真是這麼說來著。我也確實認為郎格太太是個大好人——她的侄女們都是些很懂禮識體的姑娘們,隻是長得稍遜色一點;我非常喜歡她們。”

總之,班納特夫人的心情現在好極了;她把彬格萊對吉英的一舉一動都看在了眼裏,相信吉英到最後準會得到他的;她在一時高興之下,便對這樁美事想入非非起來,乃至第二天時由於沒見到他來求婚,便變得頗為沮喪。

“這是叫人覺得很愉快的一天,”吉英事後對伊麗莎白說,“客人們都請得很好,彼此之間非常融洽。我希望我們能常常再聚到一起。”

伊麗莎白會心地笑了。

“麗萃,你不應該這樣。你不應該相信我。這很傷我的自尊心。老實說,我現在已經學會與這樣的一位明理可愛的年輕人愉快地聊天,而不存任何其他的非份之想。我很滿意他現在的行為舉止,他從不曾想著要籠絡我的感情。隻不過是,他的談吐比別人來得美妙,他更希望博得人們的好感。”

“你真狠心!”她的妹妹說,“你不讓我笑,可又時時刻刻在引我發笑。”

“在一些事情上,叫人相信自己是多麼難啊!”

“又有些事情簡直不可能叫人相信!”

“可是你為什麼非要想說服我,讓我承認我沒有能說出我的心裏話呢?”

“對你的這個問題,我簡直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我們每個人都喜歡勸導別人,盡管我們說出來的都不值得一聽。請原諒我的率直;如果你一味地擺出一付若無其事的樣子,那就不要想讓我做你的知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