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諾爾德夫人聽到伊麗莎白跟她主人認識,便好像顯得對她越發尊重了。
“這位小姐原來認識達西先生?”
伊麗莎白不覺紅了臉,說:“隻認識一點兒。”
“你覺得他長得漂亮嗎?小姐?”
“是的,很漂亮。”
“我敢說,我沒有見過比他更好看的年輕人啦;在樓上的陣列室裏還有一張比這個更大更精致的畫像。這間屋子是老主人生前喜歡待的一個地方,這些畫像還是那個時候留下來的。他喜歡這些小幅畫像。”
從這話裏,伊麗莎白聽出了威科漢姆先生的畫像也會一起掛在這兒的原因。
雷諾爾德夫人接著請他們看一幅達西小姐的畫像,這是她在八歲時叫人畫的。
“達西小姐也像她哥哥那樣長得漂亮嗎?”嘉丁納先生問。“噢!是的——是我所見過的最漂亮、最有才情的姑娘!她整天彈琴唱歌。在隔壁的房間裏有一架剛剛為她買回來的鋼琴——我主人給她的禮物;她明天跟著她哥哥一起回來。”
嘉丁納先生的舉止隨和怡人,雷諾爾德夫人很願意回答他的問話;再則她本人抑或是出於自豪或是出於深厚的感情,也非常樂意談到他們兄妹兩人。
“你的主人一年多半是待在彭伯利吧?”
“沒有我所希望的那麼長,先生;不過我敢說,他每年都有一半的時間待在這裏;達西小姐總是在這兒過夏天的。”
伊麗莎白想:“除了她到拉姆斯蓋去消夏的時間。”
“如果你的主人結了婚,你就能更多地看到他啦。”
“是的,先生;可是我不知道這一天什麼時候才會到來。我不知道有哪一位姑娘好得能夠足以配得上他。”
嘉丁納夫人聽了笑了,伊麗莎白忍不住說:“你能這樣想,足見你對他是很讚揚了。”
“我說的隻是實情而已,每一個了解他的人都會這樣講的,”女管家回答說。伊麗莎白覺得這話講得未免有些過分;在女管家說到“我一輩子沒聽他說過一句重話,從他四歲時起,我就跟他在一起了”的話兒時,伊麗莎白聽得更是驚奇起來。
這番誇獎,比起其他的那些褒揚之詞來,更是和她的看法完全的背道而馳。他脾氣不好,這是她一貫的認為。現在她的強烈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她很想再多地聽到一些,所以當她舅舅說了下麵這番話時,她心裏很是感激。
“能夠當得起這樣誇讚的人,實在是太少了。你真是好運氣,有這樣的一位主人。”
“是的,先生,我也深知這一點。就是我走遍天下,也不會碰上一個更好的主人啦。我常說,那些在孩子時候就是心地善良的人,長大了也一定是善心腸的;達西先生從小就是那種脾氣最好、氣度最大的孩子。”
伊麗莎白幾乎是瞪大了眼睛望著她。“這可能是達西先生嗎?”她私下想。
“他的父親是一個德高望重的人。”嘉丁納夫人說。
“是的,夫人,他的確是個大好人;他的兒子也正像他那樣——對窮人體恤關照。”
伊麗莎白傾聽著,詫異著,進而又疑慮著,渴望再多聽到一些。雷諾爾德夫人說的其他東西都引不起她的任何興趣。她談到畫像、房間的規格,家具的價錢,伊麗莎白都聽不進去。嘉丁納先生對女管家這樣盛讚她的自家主人的偏愛,感到很有趣,不久便又談到了這一題目上;她一麵起勁地談著他的許多優點,一麵領著他們走上一節大樓梯。
“他是一位最好的莊主,也是一位最好的主人,”她說,“完全不像現在那些放蕩的年輕人們,除了自己誰也不顧。沒有一個佃戶或傭人,不對他稱讚的。有些人說他驕傲;可是我敢說我從來沒見過他身上有這種東西。照我看,這隻是因為他不像別的青年人那樣愛誇誇其談罷了。”
“這樣一說,這倒成為他的另一個優點了!”伊麗莎白心裏想。
“這番對他的誇讚,”她舅母一邊走,一邊輕輕地說,“可與他對我們那位可憐的朋友的行為有所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