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眼狼拚命掙脫,孝逸上前拉住妻子,柔聲道:
“算了吧,多大的事體,倒把妹妹氣得動了胎氣。”
“哥哥權沒個長遠打算,難道還戀著那邊?這般糊裏糊塗的上當受騙,不消到了冬季便坐吃山空了。咱們兩個總可將就些,難道讓那剛出世的孩兒喝西北風去?”
說得孝逸臉上通的紅了,不免埋怨那白眼狼道:
“三十兩銀子隻買了這些,白二哥當我們是傻子?”
白眼狼卻抖了抖肩膀,遠遠地遁在一邊,陰著臉叫道:
“你們這對公母幹什麼的當我不知?偷偷摸摸的拐帶私逃了出來,隻要去衙門裏遞一張狀子,還不繩捆索綁的拿去!是俺心腸好,又買房子又買地的,白替你們跑了兩天,茶水也沒得一口,反說俺騙你。”
見鸞哥兒閉了嘴,知道這句話誑對了,接著道:
“便是這林地,連莊稼都帶著,才十五兩,就是打著燈籠也難找。劉兄弟辛苦些,收了這茬麥子,冬天正好過活……”
孝逸笑道:
“明白,白二哥好生費心,在下感激還來不及,哪個怨你?我夫婦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日後在這桃花源還要仰仗白二哥多多照拂!”
那白二團了團袖子,挺腰疊肚的哼道:
“你這話還算有些見識。算了,就算我吃些虧,也就忍了。”
拿些村裏人不要的破爛家什,扔在灶台上,自己大搖大擺的吹著口哨去了。孝逸拉著妻子鑽進那破房子,但見四壁黑乎乎的掉下草末苫土來,窗戶又窄又小,連一塊遮身的破棉絮也沒有。不免笑道:
“雖然不曾有片瓦遮身,倒還幹幹淨淨。”
將鸞哥兒扶到土炕上,撣了撣灰塵,讓她靠在窗台上,戲道:
“小妮子,可後悔了不曾?”
鸞哥兒餓得頭暈眼花,臉色蒼白,卻掙紮著坐起,笑道:
“後悔的是哥哥!這窗台可靠不得,房子靠塌了,連個棲身的地方都沒了。”
自己去灶間生火,指揮孝逸去抱柴。那孝逸去得快,回來得也快,抱了一叢灌木樹枝回來,惹得鸞哥兒搖頭著惱道:
“哥哥豬腦子,總要有些大塊的木柈才好燒。”
孝逸四下裏踅摸,找到一柄極鈍的斧頭,自去山坡上砍樹。一頓飯工夫,抱了幾塊樹根回來。兩人手忙腳亂的引火,好歹那鍋灶冒了煙,算是起了火。
孝逸又跑去河邊提水,一隻破木桶底部漏了水,洋洋灑灑的拎了一路,才拎來半桶,好歹燒開了,兩個總算就著幹糧喝了口熱水。鸞哥兒心疼孝逸,一個勁給他添水。
入夜,兩個將隨身衣物都蓋在身上,好在天還不冷,將就著在那破土炕上倒下。孝逸讚道,
“妹妹好本事,看不出你相府千金,嬌滴滴的一個小丫頭,怎麼生火做飯、收拾家務這些都會做?”
“吾家家教森嚴,孩子們自不可以不知稼穡,從小阿爹娘親就教導著織布紡紗、針黹女紅和生火做飯。連那三個哥哥,別看景暉吊兒郎當的,這些活計也都拿得起放得下的,故此雖然大了,這些本事倒是不忘。”
孝逸嗤的笑道:
“雖如此,我那嶽母大人必也沒想到,早該教導女兒離那些麵首小白臉遠些,不然豈不前功盡棄,白賠了一個德言容工的好女兒給人家,便宜了孝逸這個狂蜂濫蝶。”
鸞哥兒偎在孝逸懷裏,一臉幸福的樣子,
“哥哥淨往自己腦袋上扣屎盆子,清兒信上已經說明,哥哥是天下第一個不肯同流合汙的清白男兒,如何吃了那麼大的冤枉,寧可投河,一句也不辯白?再說我那父兄都是眼裏不揉沙子的人,你便是贈他們金珠萬斛,焉能收買得動他們眷顧你?”
孝逸捂著腮幫子,自己長歎了一口氣,
“還要別人提醒你!難道這一向你自己還品不出哥哥是什麼人?……那麼個毛驢子脾氣,如何容我辯白一句!——那時節隻當天都要塌下來了,萬念俱灰。沒了鸞哥兒,什麼都沒意思,早死早了。”
鸞哥兒輕捶了孝逸一拳,
“誰讓你素日裏裝得清高孤傲,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妹妹乍一聽,還真當你是個髒汙不堪、虛情假意的輕薄浪蕩之徒。”
孝逸假意嗔道:
“在妹妹眼裏,哥哥到底是什麼?好歹交代清楚了,日後再罵,也有話回你。”
“就不說,讓你一輩子心裏惦記著。壞哥哥,這輩子都愛死了的壞哥哥!”
兩個深情長吻,小妮子抱著孝逸不肯放手,卻被孝逸好容易推開了,喘息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