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鐵要趁熱,韓澈的性子,素來是找準了目標,遇對了時機就要下手的。
他覺得,昨天就是老天爺給的最好的時機。
兩人用過了早餐,聶綿卿還沒起來。韓澈知道,隻要有聶綿卿在一定會壞了他的好事,於是,乘著她還沒來,勾著真真的小手指偷偷來到庭院茂盛的樹蔭下。
晨霧還未散去,有霧的清晨,注定是個酷熱的天氣。
“真真,我們在一起吧,好不好?”
他滿含期待的看著她,以為這句話,隻不過是個形式。兩個相愛的人,心意相通,卻還是需要一句承諾來確定這種關係。
然而,所謂心意相通,隻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
真真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她給她說了個故事,一個關於凍瘡的故事。
“韓澈,你生過凍瘡嗎?”
韓澈當然沒有,他受過刀傷,槍傷,高空墜落傷,被蛇咬過,被水怪纏過,卻獨獨沒有生過這種貧窮的病。
他搖頭,她沒看他,眯著眼,手還握在他的手中,仰著臉,迎向逐漸高升的太陽,閉眼笑了。
“就知道你沒得過,你就是個大少爺,沒有真正苦過一天的大少爺……”
她的語氣有些落寞,從小沒了父母的她,跟著輾轉風塵的養母,幼年,是難免淒苦的,否則,又怎麼養成她獨立韌性的性格?
“凍瘡啊,就是冷的時候,手上的皮膚先是很癢,然後,就會忍不住撓,撓了也不止癢,癢到骨髓裏去了,撓的皮開肉綻也不管用……
然後,皮膚就爛了,爛了也還是癢,而且還疼,整個手都腫起來。
我有的時候,因為這個晚上都睡不著,真的,太疼,太癢了。”
韓澈緊握住她的手,在手心裏死命扣進了,真真覺得有些疼,但知道這是韓澈在心疼自己呢!心裏,那是快樂的。
“有一次,我媽……就是卿姨,她在我手上圖了一層紅紅的藥,太陽光一照,那藥水,就滲進了爛開的肉裏麵,刺激著……真是疼啊!
我那麼倔強好勝的人,都忍不住哭了,可是卿姨說,不準動,得把手放在太陽底下燒。
雖然是冬天,可手放在太陽底下那麼燒,真是受不住的很呢!
那滋味,我永遠也忘不了。”
韓澈想象著倔強的小丫頭,被押著在太陽地底下曬著凍瘡手的樣子,慢慢把她和五歲時舉著糖葫蘆在他門口找媽媽的女孩重疊在一起——隻是想象裏的她,都這麼讓他心疼!
“後來,你猜怎麼著?我的凍瘡好了,那一個冬天,都沒再發作過!”
真真總結似的收住了歎息的口吻,轉過頭來看向韓澈,那目光太清澈,太真誠,堅毅的讓韓澈害怕。
他在這凝視中,逐漸體會到她話裏的意思,卻不肯去明白。
“後來的每個冬天,卿姨都會這麼做,我的凍瘡就漸漸好了。長大以後,再冷的天,我都沒再生過凍瘡。”
“別……別說了!”
韓澈垂下眼,不敢看她,心在往下沉。剛剛燃起的希望的火苗,隻竄了幾跳,就要被撲滅了嗎?
“嗬……我們都忘了吧?好嗎?會好的,再痛、再癢,隻要我我們忍得住,會好的,都會過去的!”
“不,不……我聽錯了,不是的,快說,你是在騙我!”
接受不了這結果,乍喜後的失望,遠比從未有過歡喜來的更讓人絕望!
“可是,我們有樂樂啊!樂樂啊!那是我們的兒子!”
“如果我早知道是你的兒子,你以為,我會生下他嗎?他的出生,本來就是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