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澈不說話,他不是想不出話來反駁,隻是心裏苦,苦的像吞下去幾噸黃連般。
他像個聖人一樣,出賣了自己,想要換來妻子的平安。
他也想她身邊有個可以依靠的人,那個人若是梁駿馳,他甘心,因為私心裏明白,真真是不愛梁駿馳的。
可現在,梁駿馳還沒趕回來,她身邊卻已經有了賀明宸。賀明宸是誰?是她愛過的人,背棄他移情別戀愛上的男人!
苦澀,伴隨著委屈,從心底一點點泛上來。
活了這把年紀,他還是頭一次為了個女人做出犧牲,她不知道也就算了,他也不打算讓她知道,可她怎麼……怎麼就和別人在一起了?
——她的心裏,還有他嗎?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韓澈沒好氣的掏出,看也沒看按下接聽鍵,瞪著眼吼道:“有話說,有P放!”
“……韓澈,是我。”
電話那頭,是艾草低低的聲音。
沈蔓青低頭暗歎一口氣,轉身進了電梯。
韓澈被叫回了韓家,艾草已經由司機接了早早回來了,給他打了很多通電話,剛才那通,他才接聽。
艾草的房間,在主樓,是當年聶綿卿住過的那間客房。陳設有些舊了,但家具材料都是上乘的,年代久遠,反而別有一種沉澱過後的風韻在裏麵。
天還沒黑透,房間裏的吊燈卻大開著,照的整間房間亮堂堂的,一並連艾草臉上淒婉哀怨的表情都照的清清楚楚。
韓澈隻瞥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艾草端坐在床頭,腳邊放著一隻皮箱,耷拉著腦袋,神情懨懨的,眼睛有些紅,仿佛剛才才哭過,臉是洗過了,重新抹了層隔離霜。
看到韓澈進來,仰起臉來對他露出個微笑,隻是這笑裏多少有些驚惶的成分。
其實一直以來她都有些畏懼韓澈,他對她而言,就是個高高在上的人物,如果不是韓澈主動彎下身子靠近她,像她這麼平凡的女孩,又怎麼會癡心妄想會被他這樣的男人青睞?
“你回來啦?”
她故作親昵的語調,讓她和韓澈都有些不適應,他們雖然是即將步入婚禮殿堂的關係,但關係還不如以往親近。
“你陪我坐一會兒,好嗎?”
艾草讀出韓澈眼裏的抗拒和厭惡,不動聲色的眨眨眼,拍了拍身邊的床單,示意韓澈坐下。
她知道他不會拒絕,他還有想從她這裏得到的東西。
果然,韓澈猶豫了片刻,還是順從了她的要求,走到床邊坐下,隔開一定的距離,離她不近不遠。
“我們的婚禮,算了吧。”
“嗯……嗯?”
韓澈順嘴一答,答完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不可置信的扭過頭看向她。眼睛習慣性的眯起,審視的上下打量著她,這才發現她腳邊的那隻皮箱。
“你沒聽錯,我是說算了,我現在也沒什麼資格和你談條件,我已經不是當初你認識的那個艾草了。”
踏著夕陽,地麵上的餘熱尚未散去,艾草拎著皮箱沿著韓家的石子小道一步步出了院門。
韓澈看著那一抹單薄嬌小的身影慢慢退去,沒入繁盛的枝葉間,想著她剛才說的話,手指覆在唇瓣上,還有些緩不過勁來。
她說,她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像這種威脅人的蠢事,她以後再也不會幹了。
她會和家裏人說清楚,至於腎移植的事,依然有效,就算不是為了韓澈,單單為了袁夢,她一開始也是打算要捐的。哪裏知道,一時鬼迷了心竅,居然向他提出了那樣可笑的條件。
最後轉身離開的時候,她問他:“那個時候,究竟是為了什麼,會對我那麼好?”
韓澈從錢包裏抽出真真的照片,遞到她麵前,一切都不要再解釋。
“袁老師,就是你的妻子?她沒有過世。嗬嗬……真好,這樣,我就輸的心服口服了。”
她說,讓他安心,她一定會救活袁夢,讓他們夫妻團圓。
她笑著摸著嘴角和袁夢如出一轍的梨渦,明白根本無所謂輸贏。一個男人愛著一個女人,到了這樣的地步,眼裏哪裏還容得下其他人?
韓澈掏出手機給小四打了電話:“讓人24小時監視艾草,有任何異常隨時報告。”
掛上電話,在心裏對艾草說著抱歉。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做回小人,事關真真的生死,他不能相信任何人的話,他必須順順利利的看著艾草上手術台!